第六十一章第61章
◎旧事◎
江采霜原本计划过了重阳节就返京,可因为路遇鬼魂的事,还有师姐的异样,这两件事暂时绊住,她打算过段时间再回京城。
刚放飞了机关鸟,给采薇姐姐和采青姐姐报了平安,客栈房门便被敲响。
“白露道长,我们找来了最近几年失踪人口的案宗。”门外传来小虎子开朗的声音。
江采霜从窗牖边离开,拉开房门。
小虎子和银风一人抱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口,里面放的都是这几年失踪人口的记录。
三人腾出一张桌子,对着这些案档开始查找。
银风:“那个男人应该是三十出头,看穿着打扮不像富贵人家。”
所以只要找近两年失踪的人口里,有没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便可。
江采霜很快看完一沓纸,发现前几年失踪人口格外多,“怎么有这么多人失踪?还大都是稍微有些家底的商人。”
“杜春身形不算强壮,身上也没有长久风吹日晒的痕迹,所以我猜他应该不是做苦力的,也并非农户。之前我们在槐树下看到的那个鬼魂,两只手很粗糙,手心有茧子,应该长久握持什么东西,才会留下厚厚的茧。”
妇人迟疑着点头,“他是我官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强盗绑人之前,已经大致打听过他们的家底,凭各自家底开价。愿意掏空大半家底去救人的,就能把自家人给赎回来。不愿意掏这么多银子,被绑走的人就回不来了。”
因着临街的巷子吵闹,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姗姗来迟地来开门。
还有两个幼童一左一右藏在她腿后面,怯生生地往外看。
“最近一年里,走失的人口倒是少了许多。”
尸骨散落得七零八落,还得多派几个人过去收拾,仵作也会跟着一起。
银风和小虎子分别看了这张纸,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人分工,快速将近一两年失踪,并且还没有找到下落的人挑了出来。
“说是前几年,青州城外山上盘踞着一伙势力,叫青龙会。其实就是一帮土匪占山为王,专劫过路的行商,遇到老人孩子就绑走,命他们给家里人写信,拿银子来赎。若是有丫鬟女眷,便掳到山上,这些女眷大多下场凄惨,有命回来的很少。”
话本子里的“压寨夫人”听起来威风又神气,可实际上女子被掳到这些强盗窝里,便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场。
再结合那鬼魂的年龄,性别,筛出了九份案档。
“杜春?为什么先查他?”
幸好有这一遭,不然他们要找人还需费好一番功夫。
他们家位于城中的一处临街胡同,白墙青瓦的一进小院。院落不大,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外面人来人往的长街,颇为吵嚷。
“我打听失踪案的时候,听府衙的小吏说了一嘴。”小虎子说道。
江采霜看着这几个人的案档,上面记录了他们的行当,还有家人对他们失踪前的描述。
找到那具尸骨的身份,再查明死因,便能结案了。
“我觉得……这个叫杜春的工匠,最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小虎子点点头,“没错。因着这些强盗太过胆大妄为,横行乡里,百姓怨声载道。朝廷派兵前来,于去年年初,将青龙会一锅端了,连寨子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以走失的人口便少了。”
等确认了死者身份,再通知家里人过来领走尸身。
“我们是官府的人,有些事想同你打听打听。”
江采霜答话:“请问这里是杜春的家吗?”
“您放心,我已经跟官府的人说了,他们今日就会派人过去收尸。”
既然发现杜春最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江采霜三人便循着案档上的记载,找到了杜春家里。
“您观察得可真细致,我也觉得杜春最有可能。这样一来,就能节省不少时间了。”
“可以先放在一边,不过不能完全排除这两人。我们先打听另外几家。”
所以盗匪猖獗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
听完她的分析,二人都觉得颇有道理。
“这几个都是三十岁出头,失踪时间在最近一两年。不过这两个是落水失踪,应当可以排除在外吧?”银风问道。
江采霜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最后选出一张,拍到桌上,“我们先去查这个人。”
江采霜弯起唇角笑了笑,又想起一件事,“有没有通知官府,把后山那具尸体收了?”
江采霜看向他。
江采霜上前叩响门扉。
“你们是……”妇人疑惑问。
这些人里面,有农户,有贩夫走卒,也有做工匠,当苦力的。
即便是赎回来,这些人也大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疯疯癫癫,难以过活。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口走失。”江采霜喃喃道。
这人的年岁不过二十七八,与他们见到的“鬼魂”有些出入。
这一片是官府划分出的地界,住着的都是工匠屠贩,不允许随意更改居处。屋舍拥挤,四四方方的院落像一口朝天的井,艳阳天也落不进多少日光。
原来都是被强盗抓去了。
“官府?”妇人细眉微蹙,小声嘀咕了句:“没听大伯说啊……”
见江采霜生得灵秀清丽,又是青天白日的大街上,妇人倒也没太多防备,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了。
进到拥挤的小院,里面地方不大,果然阴翳潮湿。
院子里有个坐在木墩上,弯腰洗衣做活的婆子。
“刘婆婆,烦请你照看一下荣儿,我跟这几位有话要说。”妇人将自己怀中的孩童,交给了那位刘婆婆。
刘婆婆擦干手上的水,站起身抱住小娃娃,和善地应声:“哎,您放心忙去吧。”
杜家娘子请江采霜三人进去,给他们上了茶。
江采霜不着痕迹地打量这户人家,屋舍虽小,堂屋陈设倒是不简陋,好几件家具看上去都是新打的,桐油刷得油亮。
可后山槐树下的鬼魂,看起来分明过得穷困,家中怎么会买得起新家具,还能雇人帮忙照看孩子?
难道是找错了?
江采霜压下疑惑,先问了问杜春的情况,“我们在查一桩案子,调查官府案档的时候,看到了杜春失踪的消息。”
“是……官人去岁便失踪不见了。”杜家娘子柔白的面庞笼上愁绪,“那个时候我还怀着荣儿,刚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
妇人怀孕生子本就危险重重,若是那时还得知亲近之人下落不明的消息,受刺激之下,惊坏了身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你们找上门来,可是我家杜郎有消息了?”妇人攥着手中的巾帕,焦急地问道。
“还不确定,所以我们特意来问你。”
“各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只要我知道,决计不会有半分隐瞒。”
江采霜微微颔首,“杜春是木匠?”
“嗯,他什么都会做一些,会打家具,雕花窗,也会修缮阁楼门梁。平日里有哪家富户需要新家具,或是要新建廊庑房舍,都会请他过去帮忙。”
“那他手上是不是有厚茧?”
杜家娘子回想了下,很快就答道:“没错,他手心有老茧。因为常常冬天给人雕梁,冻得手都开裂了,怎么都不见好。”
“他去年什么时候失踪的?在哪里失踪?”
“约莫是去年……重九节前后吧。我记得他和几个兄弟,一块去给府衙造花圃。工期紧,他们暂时都住在府衙的捕快房,不常回来。原本快修造完了的,只差移栽花木,可我官人突然就消失了。”
“他是在府衙失踪的?”
杜家娘子忧心忡忡地点头,“嗯,和他同住的工匠说,他白天看着就魂不守舍的,后来被派去采买花种,结果一直没回来。从那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官府派人找也找过,问也问过,没有半点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有没有去坊间铺子里打问过?”
“都问过了,可卖花种树种的铺子里,都说没见到他的人。”说到这里,杜家娘子又补充了句,“当时我还疑心,他是不是被强盗抓去了,可我们家也没收到索要钱财的书信。若是被人绑走,他们总得有所图谋吧?怎么会半点消息都没有呢?”
杜家娘子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甚至觉得还不如被贼人绑去,那样起码有个音讯,总也比这样杳无音信来得好。
江采霜听完她的话,心中也升起许多疑窦,“这么看来,杜春的失踪疑点重重……”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如果死在后山下的人确是杜春,那么他好端端的,本来该去采买树种,怎么会跑到后山去?
如果死在后山下的人不是杜春,那她又有一桩案子要查了。
“你知不知道杜春失踪前,穿的是哪件衣裳?”
“我们穷人家哪有那么多衣裳,穿的都是便于做活的裋褐,样式都差不多。后来我看过杜郎的包袱,少了灰色的衣裳,应该是被他穿走了。”
灰色裋褐,倒是与后山鬼魂身上的衣服对上了。
江采霜还问了杜春的身高体型,还有面貌特征。
杜春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浓眉方脸,厚嘴唇,嘴角有颗痣,这些特征跟后山鬼魂都对得上。
看来鬼魂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杜春。
“明日你去府衙一趟吧。”江采霜叹了声。
杜家娘子起先不明白她何意,“我去府衙……”说到这里,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眼里迅速盈满了泪水,声音也颤唞起来,“让我去认人?”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江采霜不忍地点了点头,劝慰道:“还不能确定,你过去认一认吧。”
“轰”的一声,杜家娘子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江采霜赶紧扶起她的身子,以免她坠到地上。
杜家娘子失魂落魄地低垂着眉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江采霜能想象得出她此刻该有多绝望,苦等一年,却被告知亲人已逝,是个人心里都会痛如刀割。
还有外面的三个娃娃……以后没了爹爹,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就在这时,窗下传来一阵孩童的哭闹,哭声格外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江采霜循声走过去,看见刘婆婆抱着杜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拨浪鼓,另一只手晃着襁褓,嘴里“喔喔”地哄着孩子。
“我过来拿东西,”刘婆婆指着旁边木桌上的小玩意儿,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关心问道:“娘子她怎么了?”
“我刚才同她说,杜春凶多吉少了。”
刘婆婆松垮的眼皮快速眨了两下,挪开视线,咕哝了句:“真是命苦啊。”
江采霜带着小虎子和银风离开了杜家。
隔日,杜家娘子来府衙,认出了杜春的尸骨。
虽说已经被啃噬得残缺不全,但毕竟是最亲近的人,从身形和随身的衣物中,也能认出他来。
杜家娘子哭天喊地,晕过去了好几次。
等她心绪稍稍平静下来,江采霜让人拿出那件厚衣裳,“这件衣服是杜春的吗?”
杜家娘子哭肿了双眼,原本细长的眼形如今好似核桃仁一般。
她抹去脸上的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不是,我们哪穿得起这么好的衣裳。”
家里只有杜春一个人有进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能勉强顾住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哪还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你们熟识的人,或是最近有接触的人里,有没有谁能买得起这样的衣服?”
还不等杜家娘子回答,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杜春?杜春在哪儿呢?”
那人撩开门帘闯了进来,一进门先是看到哭得泣不成声的杜家娘子,喊了声“弟妹”,“阿春,阿春他……”
杜家娘子闭上眼,流着泪摇了摇头。
那人脚步踉跄了下,视线艰难地转到床板上,待看见上面的尸骨,眼眶霎时就红了。
“这是阿春,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来人跑到床板边上,看着尸身上挂着的残破衣物,语气不由得带上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了我兄弟……”
江采霜挪到一名皂吏身边,使了个眼色,意在问他,突然闯进来的这人是谁。
皂吏忌惮地看了那人一眼,将她带到门外,极小声地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人叫苏恩阳,是这里的师爷,在府衙颇有威望,亲信众多。
知府都换了几任,但苏恩阳此人一直都是这里说一不二的师爷,足见此人的手段谋略。
“他怎么会跟杜春认识?”江采霜问道。
皂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江采霜若有所思地回到屋中,见苏恩阳两只手撑在床边,颓丧地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尖滴下来。
苏恩阳的右手缺了最后的两指,用黑布缠起来,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怖。
得知他的身份后,江采霜便对此人提起了几分防备。
从未经过科考,却能长久地留在府衙做事,还颇得手底下人的惧服,这人定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恩阳深吸口气,强忍着悲痛说道:“弟妹,你先回去照看孩子,这里有我呢。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阿春讨一个说法。不管是谁,我都绝不放过!”
杜家娘子又哭了起来,“劳烦大伯了。”
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杜家娘子暂且被带了下去。
苏恩阳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对江采霜行了一礼,“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是道士,法号白露。”
“原来是白露道长,我听许多百姓说起过您。”苏恩阳客套地说道,“还请几位移步花厅,我有些事想向几位请教。”
江采霜三人便随着几位衙役的指引,被带到了花厅。
苏恩阳落座后,转了两下拇指的扳指,和善地开口:“几位是悬镜司的人?”
他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脸上沟壑纵横,鬓边生出不少白发,紧紧地束在莲花冠里。只一双浑浊的三角眼,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藏在暗处的鼠类。
“正是。”小虎子光明正大地承认了。
早在派遣衙役去找尸体的时候,他们便亮出了身份,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请得动人。
苏恩阳点了下头,“之前鲁吉明作恶一方的事,还要感谢世子殿下出手,替我们青州拔除了这个祸患。”
“您客气了。”小虎子不咸不淡地应道。
苏恩阳继续试探道:“听说前些日子世子殿下上了战场,几位可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未一同前去?”
小虎子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师爷您关心了,我们还是说说杜春的事吧。”
“大胆!师爷问你话呢,怎么说话的?”
苏恩阳还未说什么,倒是他身后的小吏先吆五喝六起来。
看来平日里威风惯了,所以一时间才改不过来。
苏恩阳面色不变,回头轻飘飘地看了那人一眼,“滚。”
小吏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待回过头,苏恩阳歉意地笑了笑,“手下人不懂事,让几位见笑了。”
没多久,青州知府路过花厅,“恩阳,你有客人?”
苏恩阳站起身,解释了一番众人的来意。
范知府是个儒雅和气的读书人,一听说是悬镜司查案,便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原来是为了命案而来。恩阳,好好配合几位贵人。”
“是,大人。”
范知府又转向江采霜,“诸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范某提。若是诸位不嫌弃,我们府衙还有空房……”
江采霜并未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已有住处。”
“那就好,几位先忙吧,我会吩咐手底下人全力配合的。范某还有公事要忙,先行一步。”
“知府大人走好。”
江采霜不由得看了苏恩阳一眼,他与知府的关系倒是亲密,言谈间不像上下级,反倒像是朋友。
看来这个苏恩阳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范知府离开后,苏恩阳重新落座,转了转扳指,“我听手底下人说,杜春的尸体,是您几位最先发现的?”
江采霜抿了口茶,清声道:“他的尸体被人丢弃在青城山后山,颅骨碎裂严重,崖壁上的尖石上还卡着被刮断的布条,应是坠崖而亡。”
“这么一大片苍莽的山林,竟被几位找到了我兄弟的尸身。看来是上天有眼,不忍心让我兄弟曝尸荒野,被野兽分食。”
“你和杜春是旧识?”
苏恩阳沉重地叹了声,“是啊,我们原本是同乡。家乡闹了旱灾,父母亲族都饿死了,我们两个逃难来了青州,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我比他年长几岁,便觍颜以他半个兄长自居。”
他和杜春关系亲近,所以杜家娘子才会喊他“大伯”。
江采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听说你在州府颇有声望,你手上的扳指看着也很值钱。”
“你是想问,为何我过得富裕风光,我兄弟却过得拮据吧。”苏恩阳毕竟浸淫官场多年,这点暗示还是听得出来的,“我那兄弟老实本分,为人厚道,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想给他东西,他都不会要的。只能等官府有什么活计,我让人找阿春过来干活。有时候多给他结工钱,他还会偷偷还回来。”
“即便是想帮衬他们家,我也是有心无力。”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江采霜并未全信,打算回头多方打听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
“杜春失踪的时候,你在不在府衙?”
“那时候朝廷派兵助我们剿匪,苏某和知府大人为此事忙前忙后,并不在府衙。”
“杜春失踪前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有头绪?”
“我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个时候,弟妹怀着荣儿,杜春干完活领了工钱,刚够一家老小吃喝,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苏恩阳想了片刻,脸色铁青下来,露出阴狠之色,“况且,我兄弟不是会与人起事端的性子,究竟谁这么狠心,胆敢加害于他?”
江采霜见问不出别的事情,便打算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还是拿出那件厚衣裳,询问苏恩阳。
苏恩阳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件衣服,也猜不到是哪来的。
从府衙离开,小虎子低声问:“您觉得,苏恩阳有没有说谎?”
江采霜秀眉微颦,迟疑着开口:“不好说。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跟我们说实话的。”
要想知道真相,还得靠他们亲自打探。
过了两日,银风带着消息回来。
“苏恩阳和杜春的确是同乡,因为家乡闹饥荒,才辗转来到青州。据书吏所言,苏恩阳与杜春关系密切,经常来往,但杜春是个憨厚汉子,不愿意接受兄弟的好意,所以才一直住在那个天井一样的院子里,过得贫寒,只得勉强糊口而已。”
“这么看来,苏恩阳说的是真的?”
“应该没有作假,”银风继续说道,“我从仆人那里听说了一件旧事。”
江采霜和小虎子齐齐看向他。
“说起来,杜春对于苏恩阳,还有救命之恩。据说是两个人从前在街上行乞,夜里只能住在破庙。腊月里天寒地冻,饥寒交迫之下,苏恩阳晕死过去,连有老鼠啃他的手指都没发觉。要不是杜春及时叫醒他,苏恩阳整只右手估计都保不住。”
苏恩阳后来成了富户家的家仆,因为头脑灵活主意多,又认得几个字,颇得主人喜欢。借此契机,才有机会往上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若是当年在破庙里,被老鼠啃掉了整个右手,苏恩阳就再也不能执笔。如此一来,他还能不能有今日的成就地位,就不好说了。
杜春的这份恩情,对于苏恩阳来说,说是天高地厚都不为过。
银风咧着嘴笑起来,语气雀跃,“信鸽还传来一件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主子前几日刚到军营,便重新部署巡防,将夜袭敌营的一支叛军引入瓮中,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