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折枝盯着他，脸上微露震惊。

    “你疯了。”

    眼前男人呼吸放慢，声音沉冷，“你离开的那天，我就疯了。”

    离开的那天她说了很伤人的话，至今他都字字清晰记得，但他好像又从来没怨过。

    这么几年都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呢？

    程烬继续将头靠在姜折枝肩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僵持着，谁也没有出声。

    突然门声又响起，姜折枝将头抬起来，“谁？”

    “学姐，是我。”林子诀温柔的声音响起，“你的iPad在我这里，我给你送过来。”

    姜折枝正想回答，嘴便被程烬强势地堵住。她喘不过气，双手推着程烬想要反抗，欲拒还迎的姿态却让程烬更加深了这个吻。他扣住她的后脖颈，燥热羞耻感在她全身上下漫延。

    “学姐？”

    姜折枝终于推开了眼前的男人，看着他嘴角被自己咬出的血丝，回应门外的人，“你放门口吧，谢谢。”

    林子诀见姜折枝这么久才回答，语气担心：“你没事吧，在做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秒，门这头的程烬用手捏了一下姜折枝的腰，惹得她发出一声小小的闷哼。姜折枝瞪大双眸，眼底泛了不可饶恕的恨意。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门外的人迟疑着走了。

    剩下门内一方旖旎。

    “程烬，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阴暗得不能见人。”姜折枝望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道。

    男人冷笑。他将姜折枝横打抱起，无视她的阻抗，将她放到卧室床上，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

    姜折枝已经无力反抗了。

    两人就那样静静对视几秒。

    “姜折枝，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条没有自尊心的狗，可以随意践踏？”

    姜折枝视线迷离，眼神向下游走，停在程烬嘴角的那点血迹上。

    “对，你对我而言就是一条随便玩玩的狗。”她笑，妩媚洒脱。

    听到这个回答，程烬低下头，将头埋入她的颈窝。黑发贴着她的脸颊，她嗅到了他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还是很好闻。只是不是以前的那般味道了。

    她闭上眼。

    程烬抽身起来，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忧郁。他拉了拉浴袍的袖子，从衣兜里抽了根烟出来咬在嘴里，点燃。

    猩红的火光映得他模样有些失神，周身气质更为落魄。姜折枝皱了皱眉，从他口袋里也拿了一根出来，夺过他的打火机，偏头点烟。

    “什么时候学的？”程烬看姜折枝这一熟练的动作，吐了个烟圈出来。

    “你管。”姜折枝神色淡漠。

    “那你别抽我的烟了。”程烬伸手去抢她手上的烟，烟火明灭，一不小心挨在他的手心。

    程烬被这么一烫，脸上竟毫无表情，但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姜折枝看着他，“不疼？”

    程烬黑着脸，冷冰冰地回了她一眼。

    他继续抽烟，但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走还是我走？”姜折枝淡淡开口，呼了口气，烟雾飘至程烬脸上，熏得他闭上眼。

    见程烬没反应，姜折枝想起身离开，却被他用手拦住。

    “去哪里？去你那个小男朋友那里睡？”程烬掀起眼皮，话语里没有一点温度。

    “那不然跟你睡？”姜折枝无语。

    程烬灭掉烟头，“可以。”

    “……”姜折枝看他的眼神里带了点一言难尽，但很快被看狗一样的眼神代替。

    “那我给你一万块，你今晚好好伺候我，程大少爷。”

    男人被这话气笑。他站起身来，身高比姜折枝高了快一个头，眼神淡漠。

    “我就值一万？”

    “不睡滚。”姜折枝刚走，就被程烬一手拉住转过身来，陷入一个密密麻麻的吻里。

    “不要走，好不好。”男人声线委屈。

    姜折枝缓缓闭上眼，感到心里一团炽热的火在呼啸着燃烧。

    她好像，真的走不掉了。

    窗户敞开着，外面暴雨倾泻，雷声滚滚。

    衣衫散落，室内暖灯暧昧，一室荒唐。

    姜折枝目光散神，看着窗户玻璃上的水雾慢慢氤氲。

    程烬抓住她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泪水由眼角滑落。

    “程烬，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男人轻笑。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姜折枝心底像是空了一小块，喉间哽咽。

    四年里，她阅尽人间无数烟火，自以为看破红尘，那颗尘封的心将不会再为任何人跳动。

    一颗心早就随着那片荒原尽烧，灰烬全无。

    可这么多年后，她再见到程烬时，她惊恐地发觉。

    原来与他再见面以后，她像是内心被那青涩苦忱的回忆唤醒了一般，心底的枷锁跌落悬崖。

    我的心，依旧为你而悸动。

    -

    清晨的风吹起窗帘，昏暗的室内散乱着一地的衣服。

    姜折枝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床面连余温都没有残留。

    这人真是提了裤子就跑。

    她刚摸到手机，房门便被人打开。

    程烬扶在门口，“早饭到了，起来吃。”

    他转身，又定住，“我走了。”

    姜折枝没有搭理他，继续回复信息。

    “我真的走了。”程烬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折枝抬眼，“你走啊。”

    程烬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他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却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撞了个面。

    林子诀看清楚眼前人是谁，神色惊异。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又看清楚在地上放了一夜的iPad和一份包装精致的甜品，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林子诀声线不悦，心底的猜忌明灭闪烁。

    程烬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找你女朋友啊？”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子诀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揪起程烬半敞的衣领，咬着牙说。

    “那你要问她了。”程烬松开揪住胸前的手，低笑着离开。

    林子诀一人站在原地，房间的大门开着，他却像被凝固住了一样，没办法踏进去，只是愣愣地望着地上那份源自于他的甜品。

    他还是输了吗。

    四年了，这个人还是回来了。

    在程烬那个人面前，他本就不多的胜算被压得死死的，完全一败涂地。

    林子诀缓缓低下头，将脸埋入双手中。

    -

    姜折枝几人订的三天后下午的机票，因为他们还要去跟知悦娱乐对接接下来的工作，以及同投资方交涉。

    姜折枝接手了一部新网剧的剧本写作工作，她还要与制片人对接相关事宜，忙得晕头转向。

    至于接下来一天，姜折枝都没有再见到程烬。她觉得可能近期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这样也好，一别两宽，从此两不相欠。

    她跟他昨晚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工作室的几个人一起去了知悦娱乐。知悦娱乐就在酒店附近，CBD中心区域，作为近几年新兴起的知名娱乐公司，知悦还是算是财大气粗，公司内签约的明星也有不少正值当红。

    “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姐见几个人前来，温柔地问。

    “我们是荒原工作室，跟王总有约的。”姜折枝答。

    “好的这边请。”前台小姐姐叫了王总的秘书下来，秘书带着她们上了五十六楼。

    透明玻璃电梯缓缓上升，姜折枝远眺天空与城市的分界线，车水马龙，繁华似锦，从这里可以俯瞰北迎的CBD，看那人间的纸醉金迷。

    电梯门开，几人跟着秘书穿越走廊，走入一间会议室。

    “王总，荒原工作室的姜小姐她们到了。”

    王总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脸上迎着笑：“姜小姐，你们快请坐。”

    姜折枝弯唇：“谢谢王总。”

    “我们的投资人马上到，我们先对接一下新项目。”制片人吩咐秘书将资料和合同都发给他们。

    对接一半，姜折枝感到一阵胃疼。这两天吃饭不规律，再加上例假将至，引得她浑身上下不舒服。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双手扶在洗手台上，双眼微红。

    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眼前一片火花星子噼里啪啦。

    忽地，她的余光在镜子中撇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一身正装矜贵端正，神色淡漠冷沉地靠在墙边望着她，两人透过镜子对视，眼神碰撞的那一刻，姜折枝站直了身子，却大脑嗡鸣，整个人一下子向后倒。

    她没有按想象中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你生病了？”程烬的声音响起，姜折枝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

    好安心啊。

    姜折枝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缓过神后，从男人的怀抱里抽离出来，“谢谢。”

    程烬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递给姜折枝。

    她迟疑一秒，还是接过，剥开，送进嘴里，一瞬间便感觉好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里？”

    程烬没回答，只是又塞了两颗糖进姜折枝的外套口袋。

    “以后记得好好吃饭。”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姜折枝忽地想起。

    这人怎么走的是会议室的方向？？

    她也走回会议室，果不其然一推开门，她便看见了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程烬。

    “……”姜折枝回到位置上坐下，只觉那人炽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惹得她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姜，这位程烬先生就是我们的投资人，他刚从美国回来，也是程氏集团新上任的CEO。”王总笑眯眯地向姜折枝介绍。

    姜折枝瞥向程烬，落入了一个笑意淡然的眸中。

    程烬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向她挑眉，眼底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