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黎明初开的清晨,许南栀刚好打水打算为昏睡的少女擦拭脸,禁闭睫毛动了动,她一如往常的继续动作时,却听见干涸沙哑的问。
“你不是小郗,你是谁?”
许南栀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我姓许,许南栀。”
那病重的少女听闻笑了,放佛一下回光返照,枯槁不堪的眉眼变得生动,刹那间的窗外的光照在她眉间,只听见。
“你好,我叫卫姝光,还有,谢谢你。”
那短短的几分钟本来以为是回光返照,等到卫教授带来早餐和栀子花后,那病床上的少女仍然精神很好,微笑的吃完早餐,再次提出要换上一身青碧色旗袍时,许南栀有所感,但没有说出,只替她换上干净崭新的衣衫,梳妆打扮,最后为她在发间插入一朵新鲜怒放的栀子花。
那日晴空明媚,她望着窗外,笑着说。
“小郗,姐姐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阿姐,你说。”
“姐姐再次入睡后,你替姐姐拔掉氧气管好吗?那玩意儿可真是太丑了……”卫姝光望着病房处监视器一字一句说,说完后,又在许南栀可以看见的角度,张着嘴无声的对着监视器来回说了几次
早有准备的卫郗,轻声回应,“好呢,阿姐。”
过后,当天色暗下时,精神很好的少女重新变回那副枯槁不堪的形容,只是她嘴角是带着笑。
这次许南栀看见卫教授阻拦了所有来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其中也包括卫父和卫母,那时候他第一次激烈和父母发生争吵。
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拆掉卫姝光的氧气管,深深微笑着。
“孽畜!!”
卫父怒吼,气血攻心的吐血倒地昏迷,卫母也虚脱瘫在后面护士怀里,大声凄惨哭,“姝姝,我的女儿啊!!”
之后,许南栀就发现卫教授把自己躺在那张病床上,浅棕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亮,变得灰沉沉。
“卫教授,”许南栀换上柜子上的栀子花,望着深陷悲伤痛苦的卫郗,“你阿姐是自己选择的,她并不会怪你,相反她会选择谢谢你。”
“相比起生不如死,她选择让自己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结束,这是她的解脱,也是你的解脱。”
“执执不忘,执执不念。”
“起来吧,卫教授。”
源源不断地声音像一缕缕轻缓柔和的风,吹在卫郗的僵硬的心里,他转了转眸子,准确看向许南栀坚定有神的眼底,勾起嘴角笑。
“阿栀,谢谢你呢。”
始终没有放弃抛下我。
一时间所有场景粉碎化为虚无,许南栀本以为卫教授的念就此消散时,又是一道空白光芒包裹着她再次来到了云栖山顶,看见了如阳光明媚的少女高举缥缈的纱巾着大声笑问卫郗。
“小郗,你快乐吗?”
再一晃眼,出现了卫姝光第一次被诊断乳腺癌三阴型晚期的,她来到宽大的跑道跑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力竭倒地,无声的哭咽,不远处站在安静沉默卫郗。
又一转眼,就是卫姝光第一次化疗结束带着画架来到某处公园,画了一会儿躺在茂密柔软草丛里,任由阳光树影撒在身上,不一会儿出现一位圆润蓝眸的少年,错愕盯着这一幕。
这次转眼,依然是公园,这时卫姝光坐上轮椅,明媚的面容变得枯槁,她沉默听着对面帅气耀眼的少年压着声说出,分手的话。
再后面就是她曾经历过的场景,许南栀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又是一个转眼,她看见与卫教授相遇的点点滴滴,也看见了第一次与卫教授分别后他深深陷入幻境里不肯醒来,直到梦公周强行送他退出,他狼狈躺在雪地里,怔怔凝望着看不见边际的云层,用手遮挡住眼睛,问赶来的诸葛教授神。
“阿武,你说,我可以穿过那片云吗?”
“老卫,你疯了?”诸葛亮气急了,“你是人不具备超能力,许女士她已经离开了。”
是啊,生平不信鬼神的卫郗,第一次渴望能拥有让他可以靠近她的机会。
“可是阿武,我第一次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呢。”
移开掌心,卫郗任由澎湃的思念显在这片寂静边际。
直到此时,许南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何地间成为了卫教授坚持下去的信念,就这眨眼时间,不远处空白世界出现了卫郗身影。
她走过去,面前的青年眉眼紧皱,万分不舍与挣扎,望了许久,才缓缓做了超出预料之外却想了很久举动。
许南栀把右手放在卫郗温润额间,隔掌轻吻,低声慢慢叙说出自己内心那念躁很久的私心。
“卫教授,如果可以,我想留在2030年和你一起变老。”
“我希望以后的卫教授能永远保持本真的热爱,只为自己而活。”
“如果爱能跨越无尽亘古的时间和空间来到2330年,卫教授——”最后,她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我在未来等你!”
刹那间,白色世界放佛泡沫破碎,一阵失重感传来,许南栀再睁眼就发现白木木已经醒来,坐在客厅里玩着平板,再见到他们后惊喜笑道。
“卫教授,南栀姐,你们醒来太好了,总算可以回去了。”
卫郗望向许南栀,眉眼柔和,“阿栀!”
许南栀回望,见他恢复过来了,便放下心来,看着梦公周说。
“之前你说我是你等候许久之人,我自2330年穿越而来,为了黑灰病解药……”
白木木无比惊讶,天啦,她这是在现实中亲眼见到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
梦公周并无一丝诧异,他跟随他们身后许久,自然看见过上一次许南栀神奇穿越过程,好奇问。
“上次那道连接两个世界奇怪的门,里面是什么样子?”
想起那道神秘的水门,许南栀直接说,“我没亲眼见过,它很暖很舒适。”
梦公周笑意深深,“目前还不能把愿梦蝶给你,愿梦幻境最后一轮,灵生梦廊。”
许南栀一愣,问,“是什么意思?”坐在旁边玩平板的白木木,也跟着问,“死去的人也可以重新复活?”
如果是真的,那比祥云县那场忘却之雨更为离奇古怪。
卫郗解释:“不呢,但是能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
许南栀蓦然联想到了蚕丛前辈那虚无缥缈的身影,他便是另外一种形态,不知和这愿梦蝶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