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直接道，“我做不到，陛下，就算她真平安存活，她是小殿下，会被好好抚养长大的。”
    楚星辰气急，“不，不一样的。”
    “我不放心别人，我不想她小小年纪就出事，所以周不言，必须是你。”
    周不言不说话。
    楚星辰越来越无力，连拉周不言袖子的力气也要没有了。
    她的手无力滑落，“周不言，你答应我啊，你不想我死不瞑目吧？”
    周不言接住楚星辰无力滑落的手，颤抖着，牙齿咯噔作响。
    “陛下怎么能这样逼我。”
    陛下怎么能如此残忍。
    楚星辰看着周不言，“对不起...”
    “可周不言，我不是故意逼你的，我只是不放心小冰块。”
    “小冰块是我生命的延续，你也舍不得她出事吧？”
    她知道周不言会很痛苦，但慢慢小冰块长大了，有了这样的女儿，他会找到人生新的目标寄托。
    “周不言，算我求你了，你就照顾小冰块长大好不好？”
    “我看不到她长大，无法想象她长大什么模样，你就代替我照顾她，代替我看着她长大的模样，这样以后我们重逢了，还可以问问你。”
    “你知道我多喜欢小冰块的，我不想她再出事了，你就照顾她到...十六岁，到她成年好不好？”
    十六年后，一切会不一样，他也会舍不得小冰块的。
    周不言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可过了十六年，就算没有淡忘，但痛苦总会少一些。
    小冰块大了，到时候总还会有各种事情，他也不会放心。
    楚星辰说着熟悉的十六年，忽然想起了小龙女和杨过。
    虽然情况不一样，可她此刻的心境，和小龙女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不言看着楚星辰祈求的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拒绝她，他也不可能让她死不瞑目。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到时候和萧忘沈苍竹凌洲他们，还有大臣们，一起辅佐小冰块登基。”
    楚星辰看周不言脸色不好，艰难伸出手和他拉钩。
    “周不言，我会努力活着的。”
    周不言不忍，最后只能和她拉了勾。
    楚星辰松口气，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萧忘的声音。
    “陛下，吴首辅几位大人到了。”
    吴首辅是沈首辅告老还乡后接替首辅之位的，能力虽然没有沈首辅那么强，但也不差，而且忠心尽责，并没天生站在世家子那边。
    之前他就是最适合首辅位置的人，若留下小冰块，同样是最适合眼下情况的。
    若还是沈首辅，说句实话，楚星辰不会放心，皇权绝对会被架空，她做的那些改变，可能会再次被打回原形。
    比较下来，还是吴首辅更合适。
    楚星辰脑子闪过无数念头。
    吴首辅几个人跟随宫人进入宫中，本就心有猜测，看到此景，已经知道不妥。
    他们在外面跪下，产房门开了一丝缝，楚星辰的声音传了出去。
    她生产后若出现意外情况安排好，她也写好了遗诏。
    就将大楚朝堂交给他们了。
    吴首辅等人心中震惊，被信任他们很欣慰，但他们也不想陛下出事，可还来不及表达什么，门就被关上了，他们也被请了出去。
    她没有力气说话了。
    好在，该做的安排都做好了。
    她知道生产危险，做过预案，以防意外该做的安排，该写好的信应写好了。
    凌洲沈苍竹在外，都写了信，还有朝中重臣，该写的都写了，将小冰块和大楚托付给他们。
    若她不妥，也会立刻召沈苍竹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些信真的会用上。
    楚星辰看着周不言一步三回头出去，将一切喧闹阻隔。
    她脑子一片空白，她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这么快这么年轻就死，但谁死的时候，又想到自己会死呢。
    都是一样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活着。
    太医的药又灌了下去，这一次，几乎算是猛虎之药。
    楚星辰没有力气，夏至就咬牙，用针扎着她的手指，让她清醒。
    楚星辰看着夏至还无声叫了一声容嬷嬷，夏至不懂她的意思，楚星辰却恍恍惚惚苦中作乐想，应该叫夏嬷嬷。
    之后，楚星辰就没心思想了，连夏至扎她都没感觉了。
    产婆得到楚星辰允许，直接推她的肚子，手动助产。
    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不想一尸两命，不管怎么样，总得做出选择。
    楚星辰身体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艰难的喘息，喘息，再喘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生不如死。
    “陛下，再坚持一下。”
    “陛下，马上就好了，看到头了。”
    “陛下...”
    声音吵吵嚷嚷，很吵，又好似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她隐约感觉天都亮了。
    她生生疼了一天一夜。
    最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她听到了惊喜的声音。
    “生了，生了。”
    楚星辰觉得自己全身一轻，整个人一松，一瞬间仿佛脱离了身体，飘到了上方。
    她好像听到了稚嫩的哭声，知道小冰块平安出生了，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的，眼前一片霞光，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大楚史书记载。
    大楚新年，大年初四，立春，旭日东升、霞光万丈，皇长女诞生。
    小冰块从怀上开始就带着些玄学色彩，才怀上就修复楚星辰身体，后来天龙入宫，再到后来楚星辰意外得到传国玉玺。
    在肚子里好像就异常聪慧，还会听人念书，让本来对她淡淡的萧忘，都因为短短两日胎教对她改观，还没出生就开始上心喜欢她。
    小冰块还没出生，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传说。
    铺垫了这么多，小冰块降生自然不可能安安静静降生。
    她出生的时间挑得很准，楚星辰从初三早起开始阵痛，硬是熬了一天一夜，最后小冰块就在初四立春这一天出生了。
    楚星辰熬得艰难，但小冰块出生的日子确实极好。
    “立”是“开始”的意思，立春是好日子，一年之计在于春，春也意味着万物生长，农家播种。
    小冰块不仅会挑日子，时辰也会挑，她出生后啼哭之时，正好也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这一天的太阳，也不一样，一瞬间霞光万道，瑞彩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