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成都:下面插播一条新闻速报,今天下午二时许,城北凤凰上南建筑工地发生一起爆炸,初步判断为施工操作失误导致。市府已第一时间组织力量出动救援,目前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中。本台记者已赶赴现场,稍后将发回最新报道,请各位听众务必锁定我们频率。
“你说里面的人还活着,你说说里面的人在哪个位置。”
现场的粉尘稍稍散去了一些,现场救援的人听我说里面还有人后立马通知了上级。市府派来了一大队人马,除了机械与工人还有研究所的工程专家。
面对着专家的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魂灵出现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没多久后就消散不见踪影了。我只是从他口中得知里面的人活了下来,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
“你不是用什么透视大法看到的吗?”他见我不回答,又问到。
我摇了摇头。
这时另一个与他相伴的专家说:“吴老师,你也是留过洋学了新学的,怎么信这种无稽之事?喂,小孩儿,你是凭什么断定里面有人的?”
“我……看到了一个从里面爬出来的魂魄,他说还有人正巧落在凹洞里幸存了下来。”
他用不信任的眼神看了看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要去看助理测量的数值,待到转身后才低声呢喃说:“所以我才说要普及科学教育,现在的孩子课业太轻了,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朋友是真的见到了魂魄,你们这些凡人见不到魂魄就随便断定这是谎话吗?”
朱阳上前与他争执了起来,刚刚那位吴教授连忙过来劝架说:“孙老师不是那意思,这块石头实在过于庞大,刚刚用仪器都没找到有活物的数据,估计活人是在很厚的石壁后头。这样一来如果我们用大钻头钻开一条通路就要知道他们在哪个位置,这样才不会伤到他们。如果不知道位置那只能在底下挖个洞比较保险,可这底下的地都是沙质,要保证这片地不塌方得挖得比较深。这么大的工事,估计找到他们了他们也早就饿死了。”
朱阳听后叹了口气,又转头问我:“真,你真的不会什么透视大法吗?”
据我所知的透视大法,就算有也穿不透这么厚的石壁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才好,可这反而使得越来越多的视线开始转到我的身上。我该怎么办呢?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却因为这个声音而变得无法思考。
“所以说花这么多税金来养你们这帮迂腐学者有什么用?”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和大家一起应声往那边看去,这时走来的人真的是父亲!
他这时正牵着一个身影羸瘦却穿着几层大棉袄的男人走过来。
“还好现在世界大同,在成都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帮手。”
父亲实在坳不过那个男人,只好一放手任由那男人跌落在地上。他打了个滚后欲逃跑,父亲却从包袱里掏出一根麻绳来像圈野马一样圈住了他的身子。
“求求你放过我吧,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活啊?这种时候我只能在暖房里才能活啊。”
虽然是仲秋,天凉了不少,可也不至于天寒地冻吧?更何况这人还穿着这么厚的棉袄,真的不热吗?
“喂,我允许你们家族在城里经商百余年,你也该好好报答我一下才是吧?”道长说,“那块石头下还有活人,你帮我找条路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这一片因为工程都成了砂土,只要一钻地就会塌方的。”他说,“这样的土里我就算是挖洞也只能挖半只胳膊这么粗,想要救谁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刚刚那位吴老师说:“如果真的可以帮忙找到路并带些食物进去的话,就算窄一点也没关系。”
这话把那男人回旋的余地都给堵住了,男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父亲,只好蹲下身去。原来这男人是只穿山甲精,我记得书上说他们只能生存在南方热带地区,怪不得父亲说多亏了如今世界大同。
看到那妖怪带着一袋食物钻入了底下,父亲转头来问那些专家们:“这块石头我记得以前是在凤凰山的山腰上,只露出了一个角。”
父亲所指向的方向是那块巨石的一个角,那地方刻着一个路标。
“我也正觉得奇怪。”吴老师说,“我刚刚看了建筑公司申请炸d药的记录,这些炸d药堆起来就算是效率利用到最大,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爆炸啊。”
“所以是不是火d药引发别的东西爆炸了?”
“这山里面会有什么被引爆的东西?就算炸d药不小心埋到了沼气池里,也不至于半座山都倒了啊。”
吴老师说的,似乎引起了几个专家的共鸣。这么点炸d药如果要引起这么大的效果显然不可能,更何况实际用的还是些符合法规伤害较小的土炸d药。
“包工头问了吗?是他从中搞鬼了吗?”
“没有,包工头把账目都给我们看了,确实只采购了这么些。而且,从成本来考虑,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说的也是,这包工说到底是为了赚钱,就算是为了赶工期超标一些,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朱阳转过头来看我,他目光中的意思是,这爆炸不是炸d弹引起的,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妖怪吗?在九里堤那一夜,我们见识到的烛阴,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易如反掌。
父亲大概是读到了我们心里的想法,他蹲下身子抚开了脚下的灰,灰土之下是一段没有被引燃的土炮。他捡起来看了眼后对我们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真,我们上山看看。”朱阳牵着我的手就要往山里走。
“殿下,万万不可。”父亲连忙拉住我们说,“不管有没有妖,这山随时有塌方的可能,你们千万不能靠近。”
“不上山怎么知道以后到底有没有危险?”
“这种事我自然会派人去查,殿下还是尽快回府的好。”
朱阳看了看那块巨石,又看了看那塌方的山坡。他捏紧了拳头说:“又要让我回府躲避吗?只要出一点事情就让我回府躲避。我可是此地的王世子,这种时候让我一人躲避吗?”
这边正争论着,那边有人大叫了起来。现场救援的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后撤,有警察也拉着我们后撤。与此同时,在现场待命的防爆队向那个方向推进。拉着我们的警察告诉我们说,现场发现了还未被引爆的炸d弹。
不知道这炸d弹的爆炸力有多少,朱阳坚持站在警戒线的边缘不再退后一步。那位吴姓专家和防暴队长商讨完如何处理这炸弹,然后也后退到了我们这边。不过他一退到警戒线外,就抓住了包工头的衣领。
“喂!你的炸d药是哪儿来的?”
“买……买来的啊。”
“市面怎么可能买得到这种炸d药?”
“凭着市府的施工批文问兵部的工程公司买,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们国家里买得到这个型号吗?”
“这是什么型号?我买的不过是普通土炸d药罢了,我做这行也有十多年了,吃的就是财政饭,国家规定的施工炸药我能不知道吗?条目以外的我怎么敢采购?”
“怎么了?”听到他们如此对话,朱阳马上过去询问。
吴老师见到是朱阳,不得不把手里那张便签纸给朱阳看了眼,上面写着“BTX258”几个字母。然后他说:“这是我在美国留学时听说过的型号,那时还在概念阶段,是比现有威力最大的军用炸d药还要厉害上几倍的新型炸d药。我不知道西方什么时候研制成功了这个品种,但我肯定国内绝对不会有这个型号。”
我把视线转向了包工头,工头辩解说:“这真的不是我们公司投放的,我们公司从采购到放置我都亲眼看过,真的都是一些土炸d药,绝对没有这个。”
“那就是说有人从中捣鬼了?”朱阳说,“如果是烛阴,应该不需要借助这种凡间的东西。这炸药如果可以确定是走私来的话,走私这种东西也绝不是三两天就能成功的。”
朱阳说到这里,就迈开了步子。
“你去哪儿?”我连忙叫住他。
“能把这种东西从边境走私运到内地的,只有组织严密的□□才能办到。老吴,我们去找找朱永真。”
可老吴却说:“世子爷,这……我只是多嘴说一句,这种事是不是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贵为世子爷,和一个□□老是见面怕对你不是很好,上一次不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我是为了百姓做事,有什么不妥的?”
“唉,这只是我的想法,当然爷坚持要去,我当然只能从命。”
边说着我们已经坐上了车,老吴发动了汽车。这一刻,朱阳说:“那我们就先回府。”
我和老吴听到这句话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回府后没多久,程长史就从朱永真那儿打听来了消息,说是朱永真他们没有走私过那样的东西。
“这话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程长史分析说,“殿下,自九里堤妖灾后这成都城里就没一天安宁过。这兵部正在城外驻扎着随时找机会要进来掌权呢。这军队一旦宵禁,这对靠黑夜讨生活的人可没什么好处。这节骨眼上,谁会傻到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又是谁有能力把这东西带到国内来?”
“如今窥探着成都城的势力不是有很多吗?烛阴,惧煞,还有很多其他的势力。如果是妖怪的话躲开人类的眼睛的方法有千万种。不过与其把视线停留在这里,我觉得背后还有更危险之处。”
“你是指?”
“虽然把炸d弹偷偷运到成都的人有千万种可能,可制造这东西的人不就只有一个吗?这种东西,就算是制造者的美国,研发销售武器也必须受官府的严格管制,如果这样的东西能出国,意味着他国有参与到的可能,至少有暗中协助的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战争?”
在这种和平年代,我们完全忽视了这一点。
“至少我是有这种顾虑,有了这种线索,本理应只会兵部才是。”
“我现在就联系成都卫区的司令。”
“殿下且慢,我觉得这事还需计议。”
“计议?如果真的是战争的话就不是成都的千万人,而是全国上亿百姓的安危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努力的目的不正是防止兵部掌权吗?一旦兵部进到城里,我们蜀王府可就不保了。”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让我置全国百姓的姓名于不顾?”
“我们不如先与市府商量此事。先将这事对公众表示为建筑公司的施工不慎所致,然后委托市府暗中调查其中的证据,等事情明朗一些再做判断也不迟。”
说的也是,这些毕竟还停留在心证的阶段,仅凭这些线索也无法去向兵部或者民众汇报上什么。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拉住这条线索继续调查并做好防备,而这些都离不开市府的协助。
“安排我和章议员见上一面吧。”
“我觉得现在这种时候,或许直接见见李市长比较好。”
这对朱阳来说本该是不怎么容易做的选择,可在听完长史的话后他马上让老吴准备用车,我们连晚饭都没吃就赶到了市长的私宅里。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让我瞒着市民和其他机构,把他定义成施工失误吗?”李市长听完我们的话后说。
我们本就没打算他会轻易地答应此事,可没想他却又提问说:“这种事不是殿下最讨厌的吗?”
王府与市府的对立,开端便是对九里堤妖灾一事上。市府欺骗民众此事为普通的天火以安抚民意,而王府却坚持要按妖灾进行防范,由此开始了互相的攻击与对立。而如今王府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和市府当初对此事的操作在本质上没有差别。
对于这样刁钻的问题,朱阳在思考了半晌后也只能回答:“可这是为了百姓……”
“我做这事也不是为了百姓吗?现在九里堤妖灾的独立调查组还没有完成报告书,最大的障碍便是在担心,如果按照普通天火来处理,万一你们蜀王府来翻供的话场面会变得不可收拾。如果我今天在凤凰山坍塌案的立场上参考你们的意见的话,殿下也能在九里堤一事上让步吗?”
“可如果把妖灾当作天火来处理的话,百姓失了警戒心怎么办?”
“有了戒心又能怎么办?妖怪普通市民难道还能作法自保不成?发生了这种事本应让民众的情绪先稳定下来不要闹出更大的事才行,可殿下却不听我的一意孤行,最后闹出了多大的麻烦?”
朱阳应当说些反驳的话的,可在李市长这番话后却陷入了沉默。我心里想帮朱阳说些话,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力度的辩解,相反沉默最后让我们失去了辩解的时机。
“世子殿下年级尚轻,很多事情难免考虑不周全。政务上的事情,就放心地交给我们这些老叟吧。”李市长站起来向朱阳行了礼,然后指示管家送客。
我们俩就真的这么走吗?
“九里堤那日放出的烛阴,正在成都收买势力,打算对成都进行全盘的攻击。这一次,他不是想单凭自己。”眼看着马上要无功而返,我只好抓紧最后的机会说到。
“所以那才应该是你们青羊宫应该做的吧?可你们却只想着怎么帮蜀王府来牵制我。如果二环路不尽快建好形成屏障,万一烛阴攻进城里,如何保护古城外的千万市民?”
“父亲并不是为了牵制市府。只是目前城内妖界都内心不稳,如果再撕破合约赶他们出城只会逼他们反目。”
“那就借此机会把妖怪都干出城才是。西方这么多国家都把方术界和凡界隔离了开来,结果都证明比之前的太平上不少。青羊宫为何要只唯心判断不顾这些经验事实?”
不,不是这样的……可李市长的话有理有据,我心里冒出来的那些话几乎都称不上分量。
我该说些什么反驳才好?眼看着李市长已经走到了会客室的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