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没有言语,眯了眯眼,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写方子。
路元宵耸了耸肩膀,打了个哈欠道:“你昨天也听见了,她现在对程戌还有情意,到时候见到了程戌,我怕她不仅不会伤心欲绝,反而会原谅程戌,不声张此事。”
“她不声张,我们可以声张。”裴公子一边写药方一边道,“这件事是谁散播出去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散播出去。”
路元宵突发奇想,凑近裴公子坏笑道:“你就不怕万一五公主十分中意这个郎婿,忍了此事,还会怪罪把这件破事捅出来的人?”
裴公子嘴角微微上扬,抬头盯着路元宵,道:“我确信,她不会。”
“不会?不说别的,这个程戌可是一表人才,哪个小姑娘看了不迷糊?”路元宵坏笑着继续道。
裴公子摇了摇头道:“我们打个赌吧,我赌五公主不喜欢程戌,她绝不想嫁给程戌,而且十分厌恶程戌。若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敢不敢和我赌一次?”
路元宵一愣,心想反正等回了宫也不会和这家伙有什么交集,这个时候假装和他赌一回也行。
“赌就赌!”她昂着头,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坐下。
裴公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陛下,有消息了!”大太监高喊一声,吓得皇上划错了一笔。
皇上沉着脸斥责道:“大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这几日总是一惊一乍?”
“老奴知错,老奴主要是因为五公主失踪,着急的日日食不下咽,难以入眠,所以才失礼了,陛下恕罪。”大太监弯着腰道。
“行了行了,念在你如此关心小五,朕不罚你了。”皇上无奈地挥了挥手,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陛下,有五公主的消息了!”大太监顿了一下,又激动地拍了拍腿。
“哦?!”皇上猛然站起,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道,“真的?找到了小五?”
“陛下,有人看见那个像五公主的年轻公子和另一位年轻公子坐了同一辆马车,出了城。那马夫说,他们是去双喜县。”
“双喜县……”陛下眯了眯眼,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双喜县找小五啊!”
“陛下安心,老奴已经派人去双喜县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带五公主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朕悬着的心可算能放下了。”皇上长舒一口气道。
另一边,王贵妃得知这个消息,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就能找到一个了呢?又要看见她那张脸了,气死本宫了!”
一旁的侍女劝道:“娘娘,娘娘,这件事陛下很开心,你可别乱说话了,当心触怒龙颜。”
王贵妃听了这话,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没办法,在宫里没有恩宠寸步难行,她再忍一忍,等那五丫头嫁出去就好了。
“对了,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哥哥,他上次叮嘱我有了五丫头的消息要告诉他。”
“是,娘娘。”侍女应道。
林云坤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又派了一队人前往双喜县,并让他们带给程戌一句话——必要时,皆可杀。
***
很快到了第二天,林县令成婚的日子,府里的下人忙碌着,李姑娘院子里的家丁也都撤走了。
竹宁趁机背着李姑娘翻墙而出,直奔离城门口最近的客栈,暂且歇脚。李姑娘带着帷帽,以免被人认出来。
“阿嚏——”路元宵忽然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是谁在骂我?”
裴公子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影,道:“走吧,咱也凑热闹看看这纳妾礼去!”
“这有啥好看的?”路元宵撇嘴,道,“难道你还想学习学习,积累经验?”
“我怎么闻着,你这话里有一股醋味?”裴公子打趣道。
路元宵翻了个白眼道:“不爱喝醋。等等,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怕等会儿辞行的时候说漏嘴。”
裴公子微微一笑道:“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路元宵抬手,在嘴上划了过去,手动闭麦。
婚礼很顺利,席间,裴公子举杯向林县令请辞。
林县令也多喝了几杯很开心,也没有多留他们几日,便差人给他们准备了马车。路元宵埋头夹菜,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婚宴还未结束,四人大摇大摆离开了县令府,驾着马车去了客栈,接上李姑娘,直奔京城。
李姑娘有点担心问:“我父亲会不会很快发现我不在,然后怀疑你们,马上派人追过来?”
“放心,你父亲新婚燕尔,顾不上你。等他发现你不在家时,咱们早就到京城了。”路元宵安抚李姑娘道。
李姑娘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
程戌带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赶往双喜县,一路上,他的内心纠结,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那年,他二十岁,母亲早逝,父亲也在前不久过世了,家境一落千丈,没有钱再支撑他读书考试,而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拉不下脸做体力活。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李县令的女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戌的英俊,是双喜县的百姓公认的,从前就有很多姑娘看中他的美貌争先恐后想嫁给他,李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李姑娘长相一般,不是程戌喜欢的类型。曾经李县令托媒婆登门说过一次亲,但被他以专心科考的理由拒绝了。
“程郎,娶我吧。”李姑娘一脸深情地看着他。
程戌愣了片刻,此刻,他和李姑娘成亲,无疑是最佳选择。李姑娘的父亲是县令,既能供他继续读书,又能在科考上指点一二。虽说他对李姑娘没有爱慕之情,但想着其中的利益,实在是无法拒绝。
“嗯!”他点了点头,做出了第一个改变他命运的选择……
程戌想到这里,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当年惹下的麻烦,现在必须彻底解决了。”
他说完,摸了摸腰间的佩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
“李姑娘,我有点好奇,你们成婚五年,没有过孩子吗?”路元宵眨着眼问。
李姑娘摇了摇头道:“我比他小五岁,刚成亲时,他说我年纪尚小,不宜行周公之礼,过了三年我们才圆房。”
她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一旁的裴公子也有点不自在,眼睛看向别处,假装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看来这程戌的身体不太行啊,三年了也没个孩子。”路元宵强忍着喜悦道。这下子,她又多了一个退婚的理由,程戌身体不行。
“这……”李姑娘微微抬头,小声道,“程郎的身体……挺好的……”
此言一出,换做路元宵尴尬了,她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就不该多嘴问这事。
“咳咳。”裴公子轻咳两声,打破了这个尴尬气氛,道,“我们也看出来了,虽然这个程戌是个负心汉,但是李姑娘仍对她念念不忘。若到时候见了他,也无法挽回,姑娘作何打算?”
“这……”李姑娘神色渐渐暗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抛弃了你,攀皇家的高枝,你就一点不恨他?”路元宵问道。
“我觉得程郎一定是有苦衷的。”李姑娘抿了抿嘴唇,道,“或许是公主强迫他做驸马,他不敢抗拒,所以才狠心抛下我!”
这句话,差点把路元宵送走。
“可拉倒吧,公主还强迫他?”路元宵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道,“你可太高看程戌了。李姑娘,你现在恋爱脑没关系,等你见了程戌,迟早会清醒过来。”
她说完,按了按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李姑娘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相信程郎,他绝对有苦衷!”
“啊对对对,程戌肯定有苦衷。”路元宵哭笑不得,顺着她的话调侃了一句。陷入爱情的人类容易迷失自我,但是她不劝,现实会让他们清醒,她不想浪费感情,多费口舌,白费功夫。
“他可是新科状元,长得一表人才,对我温柔体贴,我不相信,他会主动抛弃我去攀高枝,我不相信!”李姑娘忽然情绪激动,昂头自信道。
路元宵和裴公子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礼貌性地点头微笑。
“哎,二位公子想必尚未成亲,自然也不懂这男女情爱之事,没关系,我不怪你们。”李姑娘叹气道。
路元宵深吸一口气,谢邀,有被内涵到。不过这李姑娘为爱刚强的片刻,她还是有点佩服的。如果这份刚强能用到别的地方就好了,用来维护一个渣男真是浪费了。
“我们公子那是……还不到娶亲的年龄。”芸芸忽然开口维护路元宵,道,“但是她没成亲不代表她不懂男女情爱之事,我家公子可懂了!对吧公子?”
“呵呵呵……”路元宵一脸尴尬,恨不得挖个洞离开这辆马车。她真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她只想说一句“芸芸,我谢谢你如此看得起你家主子”。
“所以,男女情爱之事是什么呀?”芸芸眨着眼问路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