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关外一事已是彻底定了下来，朝中主和一派也学着赵盛山那般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地。
    只此事皇帝本就筹谋已久，又如何会因着一众朝臣的逼迫而改了主意。
    事情闹了半个月，直到赵盛山和陆恒之启程出发，皇帝依旧没有半分动摇。
    几位老臣虽然早就知道皇帝心意，可还是悲从中来，觉得贸然出兵是亡国之兆，早朝上为表心志还欲撞了主子。
    还是陆景之早有判断，同身旁人将几位老臣死死拖住，这才免去了一场血案。
    赵盛霖站在人群最前方，颓然的闭了闭眼。
    这是他能想到的可以阻拦赵盛山离开京城的唯一办法。
    这武英侯的爵位等赵盛山凯旋而归，他怕是要主动上书请让给对方了。
    只有这般，他也许才能落个贤德谦让幼弟的好名声。
    陆景之看着背脊落寞的赵盛霖心中嗤笑，这种人真当全天下都要为他让路吗？
    若不是赵盛山还顾及武英侯府的名声，更顾及苗氏的脸面和想法，他这般一而再的做出残害幼弟的举动，就足以让他在京中彻底沦为笑柄，更别提在朝中立足。
    刑部尚书，不急！
    孔德东升任刑部侍郎还不足一年，而且总要对方还有可以抓在手中的依仗，他才愿意将爵位让出来。
    赵盛山说两年足以荡平关外，那他们就全都等上两年。
    散了早朝，皇帝将几位老臣喊到了御书房，一谈就是几个时辰，午膳都是王友福带着宫人送进去的。
    等几位老臣再出来，对发兵一事已是没了半分排斥抗拒，提及此事就只道陛下英明。
    顾瑶听说此事，只同黄筠筠各嗤笑一声。
    陆恒之已经同赵盛山启程赶往玉城，黄筠筠心中虽然还有担忧，但被对方安抚了半个月，对方通身的无畏和一往直前同样影响着她，让她现在只盼他能早早凯旋，不要等儿子会喊爹的时候，他听不到那稚嫩的第一声。
    顾瑶这一日同马氏她们一起，全都陪在黄筠筠身边。
    明明一如往常，从前她们也是这样习惯了凑在一起处理府中事务，说些闲话，可赶在这样的时间节点，黄筠筠就总觉她们是为了她刻意来陪她。
    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暖融和感动，都说嫁人如第二次投胎，她当真是有福气的，不然不会有宠她的爹娘，还有疼她爱她的夫家人。
    “嫂嫂，你之前说咱们可以开学堂，还可以开一些让妇人姑娘们学些手艺赚银子的坊市，这些咱们要什么时候开始办？”
    陆恒之不在，她不想每天将自己关在屋中胡思乱想，她手中有那么多银钱和铺子，要尽早让自己忙起来才好。
    忙起来，时间才过得快。
    也许一眨眼，他就回来了。
    顾瑶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笑着从晚霜手中接过一叠纸。
    “你看看，这是我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咱们可以先从周围的几个村镇开始。”
    她们的学堂不是慈善性质，她们可以为没有学堂的村镇提供场所了夫子，但读书是为自己搏前程，她不会给旁人升米恩斗米仇的机会。
    所以束脩要收，入学也会设定相应的条件。
    相应的，若是资质极好，但家中实在无力供养，也可以用后世的助学金和奖学金以及‘贷款’的方式。
    只要将制度建立好，这件事就能顺利又可以积德行善的做下去。
    黄筠筠和马氏几人凑在一起，将这份简单计划悉数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赞叹。
    “瑶儿啊，如果你二叔有你这份心智，你祖母过世的时候就不会怕陆家百年的基业会毁在他手上。”
    陆瀚宇行事向来一板一眼，跟在顾瑶身边学了多年，现在只勉强开窍，要做到她这般程度还不知要多少年。
    马氏想到往事，心中涌出阵阵唏嘘。
    顾瑶只笑着摇头，想说有陆景之在，他不会看着陆家败落下去。
    若是陆瀚宇当真没有半点天分，他不做官也不能看着祖上传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但转念就想到了顾婷口中的前世，那样的前世里她的景之早早就不在了，没了他的陆家会变成何种模样，她半分不敢去想。
    她将心中那点难言的酸涩用力压下，只扯着笑对马氏撒娇。
    “婶娘，咱们说如何开学堂呢，怎么又变成您夸赞我了呢，您这样，筠筠会吃醋的。”
    “不会不会，婶娘夸得对，我也觉得嫂嫂太厉害了，若是这朝堂上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嫂嫂一定是做户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顾瑶被她们夸得眉开眼笑，户部尚书……想到陆景之口中的倒霉蛋、老实人，她就觉这户部尚书还是让‘有德者’居之吧。
    几人说笑过，这才再次将注意力落在这份简略的计划书上。
    “嫂嫂，我在百善镇有一处庄子，改一改就能做学堂，咱们要不要先拿这里试一试？”
    “百善镇？”顾瑶想了下，但对那边的印象着实不深：“我先让乾顺去看一看，若是那边已经有学堂，咱们就再往远处走一走，寻个没有学堂的地方试一试。”
    既然不是为了盈利而且很有可能会亏钱，那就努力将这件事做成真正的积德行善的好事，而不是世人口中的世家小姐为了打发时间撒钱出来寻的乐子。
    黄筠筠对这些并不太擅长，顾瑶这样说她便也应下。
    “只靠乾顺一人是不是会忙不过来？我的陪房里有个管事很能干，要不要让他同乾顺一起跑这件事？”
    不然她那些陪房无事可做，慢慢的人懒散起来也就罢了，若是在惹些事端出来才是麻烦。
    顾瑶惊喜点头：“筠筠手中若是有趁手好用的下人，不妨多安排一些出去，多跑些地方，咱们也好尽早寻到适合的村镇。”
    进了十月京城就会冷下来，那时她们二人月份大了也不便出门奔波。
    黄筠筠发现自己原来帮大忙，不由欣喜。
    “我陪房里不少很能干的管事和小厮，都是我娘精挑细选让我带来的，只是我不太会管人，这些人就现在就帮我管着几处庄子，倒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