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这么夸张吗?”千山代笑着说,和后辈们愉快地聊了好一阵,并加上了他们的LINE。就在彼此聊得不亦乐乎时,凭一己之力将桌上的甜品一扫而光的五条悟终于空出嘴巴说话:
“差不多是时候了,小代你也一起来吧。”
山吹葵和灰原雄遗憾地拉长音:“欸——再坐一会儿嘛。”
“要去哪里?”千山代疑惑问。
“今天除了让他们跟你见一面外,这三个人还有任务在身。”五条悟不紧不慢地扯了两张纸擦嘴,随后露出邪恶的笑容:“来吧后辈们,该是检验你们这半个月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三人汗毛竖立,七海建人双手搭在桌上,恭敬地朝千山代颔首:“千山前辈,请您一定要看好五条前辈!”
哈哈?千山代偏了偏头,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看几人如此惶恐,暂且先答应下来吧。
几人在五条悟的带领下来到一栋废弃大楼,五条悟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记录本,咧开嘴语气顽劣地说:“这栋大楼里一共存在四只三级诅咒、两只二级诅咒以及一只一级诅咒,它们分布在各个楼层,需要大家像玩捉迷藏一样将它们找出来并祓除。啊对,楼里还有十几只四级诅咒给你们充当开胃菜,不要被小兵耗光精力哦。时限九十分钟,将它们全数祓除后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是。”三人点头,临行前再次用祈望的眼神看向千山代。
“放心吧,我会好好看住悟的。”千山代忍俊不禁地应下。
等三人进场后,千山代跟五条悟就近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楼里这么多诅咒,光靠他们能解决吗?”千山代问。
“没问题的,楼里每个角落都装有监控,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可靠的五条前辈就会及时赶到。”五条悟将手里的记录本打开,里面的纸张被挖空,装了一个小屏幕,其上清晰地监控每一楼层的实时状况,五条悟点了点右上角的小地图,屏幕上顿时出现诅咒的位置图,它们的点位用红点表示,一年级的三人则是绿点,现在他们刚进一楼。
“而且他们当中,有一个刚进高专实力就达到准一级的超级怪胎。”五条悟仰头,视线顺着楼层一路向上看,直到见到高楼之上的天空才停下目光,脖颈的线条受到拉扯,说话间喉结随之上下耸动,“今天这场测试,实际上是为她准备的。”
千山代想了想,问:“山吹葵吗?”
“小代居然知道?”五条悟微愣,随即从嗓子眼挤出两声笑,欠欠地说:“是怪胎间的共鸣吧?”
“你才是最像怪胎的那个人。”千山代瞪了他一眼。
“山吹她,跟杰是一类人。”五条悟语气沉缓地说,“她跟杰一样,对「强者的职责是保护弱者」这一观念深信不疑。”
千山代啊了一声,“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或许吧,”五条悟望天,一改以往的轻佻调笑,墨镜上倒映浮动着白云的蓝天,低声喃喃道:“这样就是所谓的「正确」吗?”
“为了达到保护弱者的目的,即便是在勉强自己也无所谓?”五条悟不解地歪头,嘴角一撇:“只因为拥有咒术,所以必须要给它赋予责任,并且期望收获与之等同的正回馈,这个世界如果有这么美好的话,哪还有诅咒存在。”
“美不美好什么的都随便吧,”千山代学着五条悟歪头,她以为从这个角度看大楼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结果根本没有,大楼还是大楼,蓝天依然是蓝天,于是将头摆正,“大家不都在做着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吗?想做就去做好了,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所做的事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都无所谓。”
五条悟斜眼注视着她,一时没说话,末了淡淡地哼了一声勉强同意她的话。
“所以小代现在在做着什么你认为是正确的事?”
“我吗,正在努力地养活自己,不把自己养死就是正确的事啰。”
“真是个笨蛋。”
“这件事很伟大的好吗。”千山代掐了他一下,而后向后坐了些,靠到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哈欠随之来临,打完哈欠后困顿地擦去眼尾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五条悟手肘抵在大腿上,拿着记事本状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实际上眼眸隔着墨镜早就移到千山代身上,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昨晚,她这几个月睡眠质量都不怎么样,一是由于作息紊乱,为了尽可能多的完成委托,这阵子她几乎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二是因为她只要一陷入深度睡眠,就时常会梦到夏油杰死亡的场景,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梦中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清晰,紧张感与危机感数次让千山代在半夜惊醒。
但最让千山代恐惧的是,只要她一试图去插手改变夏油杰未来的命运,她所梦到的场景就会越惨烈,就好像是梦境制造者故意跟她作对般,一边笑话她一边观赏她的崩溃。
知道今日要跟五条悟见面,千山代出门前特地用化妆品遮盖眼底的乌黑,不然她现在的状态五条悟一看就能察觉到异常。
“嗯,昨晚玩游戏不小心玩得太晚了。”千山代撒了个颇有可信度的谎,她站起身,四下张望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贩卖机,“我去买罐饮料提提神。”
“哦。”五条悟应了声,随后意识到哪里不对,在千山代抬脚要走时叫住他:“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什么?!”
“你刚才在甜品店已经吃了很多了吧,”千山代说,“至少应该懂得什么叫「节制」啊,可靠的五条前辈。”
五条悟垂头,从墨镜之上射出幽怨的眼神。
千山代:“好吧,你要喝什么?”
五条悟手支着下颌作沉思状,苦苦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不喝。”
千山代:“什么?”
“答案就是——”五条悟咧嘴,露出比太阳都要灿烂的笑容,“五条前辈什么都不需要。”
千山代:“你玩我是不是?”
“哈哈哈,因为很有意思嘛。”
“……”气得千山代折回来揍了他两拳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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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贩卖机处买了一罐浓咖啡,千山代拉开拉环后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她用余光看了五条悟所在的方位一眼,确保他没有在看她这边后,拿出被她静音的手机,屏幕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千山代拨了回去。
“噢?睡醒了?”禅院甚尔口吻揶揄。
“有什么事?”千山代问。
“大概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事,”禅院甚尔说,“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有一个女人用钥匙打开了闭店已久的「SWEET BAR」,我安排的眼线告诉我,那个女人的举止看起来十分僵硬,像是在被人操控一样,她进到店里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随后死在了门口。”
“我的手上现在正拿着她生前一个月在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没有任何疾病。”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藤原弥对她使用了言灵术?”
千山代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这是她这四个月以来听到的第一条有关藤原弥踪迹的消息,自在桥洞假死后,藤原弥便像人间蒸发一般,禅院甚尔和千山代合力寻了她许久都没找出她藏身地点,即使是派出松井月(不排除他给千山代的是假消息)或是她亲自使用咒力搜查依旧没有结果。
“很有这个可能,”千山代眉头舒展,如果真的是藤原弥对这名女子使用言灵术,那就证明藤原弥仍身在东京,“继续找,杀掉她后我再给你汇一千万。”
禅院甚尔:“真是豪迈的雇主,明明自己都在拼命地接委托,竟然还不忘给我这个小白脸转一笔巨款,好感动。”
“去死。”千山代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重重地吐了口气后往废弃大楼的方向走去。
她捏着手里的咖啡,踩着脚步来到五条悟的身后,“怎么样了?”从他肩膀处看向他手里的屏幕。
五条悟耳朵动了动,没回头,滑动着屏幕,“还剩两只三级、一只二级和一只一级咒灵。”
“速度挺快的嘛。”千山代将手搭在椅背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那当然,有老子在这里能出什么意外?”
“是是。”千山代敷衍地应道。
五条悟稍稍转头睨向千山代,她现在靠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身子朝他这边倾斜,探头认真地注视着屏幕,视觉差让她看上去像是靠在他肩头一般。鼻尖嗅到千山代身上的味道,五条悟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好端端地离他这么近干什么…!
要不然再近些好了,五条悟正打算不经意地向后靠,以此让他跟千山代的距离更近之时,千山代却忽然直起腰,走到木椅前坐下。
“……”五条悟磨了磨牙。
“怎么了?”千山代不解地问,“你到了该用磨牙棒的年纪了吗?”
五条悟转过头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干嘛?”千山代被他盯得直发毛。
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便呲牙,然后木着脸,举起左手,将她的脑袋视作木鱼,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五条悟你干什么!?”千山代想要捉住五条悟的手,却总是被他灵活躲开,并趁着间隙又敲了她几下。
“小代你才是到底想干什么?!”五条悟比她还激动,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大喊,像耍赖似的。
千山代感觉莫名其妙:“什么我想干什么?!”
“你到底喜——!”五条悟堪堪咬住下唇刹了车,垂眸盯视着她充满困惑的眼眸,不甘心地啧了一声,将头往另一个方向一甩,闷声说:“没什么,小代不要跟我说话,我要跟你冷战十分钟。”
“十分钟吗?”千山代拿出手机点开倒计时,然后将它放在两人中间,“现在开始计时。”
五条悟偷偷扫了一眼,发现她的手机真的在计时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好笑多一点,他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悟在偷笑吗?”千山代问。
“…!”五条悟迅速调整表情,摆出冷脸:我没有在偷笑。
“好吧,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五条悟冷哼一声,余光始终盯着倒计时,一开始他还觉得有趣,过了几分钟他开始觉得千山代真是斤斤计较,难道他说冷战十分钟就必须要冷战十分钟吗?靠这种冷冰冰的工具来计时的话,想要提前一点跟她说话不就不行了吗?
可恶,混蛋计时器,除了精密外一无是处。话说十分钟有这么久吗?坏了吧这部手机,绝对是坏了!
五条悟恶狠狠地瞪着屏幕,不耐烦地点着指尖,终于等到最后十秒,他的嘴角几乎要抑制不住上扬,但就在这时,一根手指伸向手机,摁下了暂停键。
倒计时停止在「00:03:41」,千山代一脸轻松地弯起双眼,“嗯,这样做的话悟就会一直跟我冷战,太棒了,这真是难得的清净啊。”
“……”五条悟睁大眼睛,迟疑地一看再看,手颤抖地握成拳,“千!山!代!!!”五条喷火龙登场,喷射出的火焰让四境草木皆陨,形成一座人形活火山,六亲不认地喷涌岩浆,他疯狂地摇晃千山代,混蛋计时器,混蛋千山代!你这家伙居然敢干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哈,”千山代笑出鹅叫,但很快就笑不出来,她缄默一秒,“五条悟!!!!”
“别啃我的头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