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进入唐家之前,唐栖郁对于上位者的概念全部是由易尧北而来的。

    他顽劣,高傲,哪怕上山去拜佛都没有任何虔诚,唐栖郁觉得,就算他要风雨,上天都会为他努力一把。

    吴兰的治疗费全部是易尧北支付的,但是他并不清楚吴兰到底得了什么病,每周叫人送钱送营养品,请了医生给吴兰会诊,易尧北大概是胸有成竹,他没有搞砸过任何事。

    所以,吴兰去世大概也在他意料之外。

    吴兰葬礼结束的第二天,陆君百没了踪影,唐栖郁到易家来给吴兰收拾东西,她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改在那天结束。

    那天唐栖郁第一次到易家去,从花园就远远看到正在弹琴的易尧北,棕色卷毛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似乎是还没睡醒,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牛奶,又失手洒在钢琴上。

    他皱着眉站起来,几个年岁稍大的佣人拿着毛巾擦拭着三角钢琴,又跪在地板上轻拭着地面上的泥泞。

    易尧北又接过一杯新的牛奶,皱着眉抿了一口,抬头看见手里捧着一个空箱子的唐栖郁。

    唐栖郁见他视线投过来,按照往常,她应该立刻把手里的重物抛开,然后软塌塌地走过去靠在易尧北怀里,娇声娇气跟他撒娇,他便大手一挥,替她解决所有困扰。

    今天没有,以后也用不着了,她冷冷地站在细雨里,表情是易尧北从没见过的冷漠,柳树在她身后摇曳着,她立在那里,只看他一眼,便走开,没有任何仓皇,只是淡淡地又冷漠地离开。

    易尧北对她这样的神情很陌生,却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易尧北把牛奶往桌上一推,拿着毛毯走出去,三两步撵上她,转身用力把她搂到怀里。

    “别...”唐栖郁头一次推他。

    “怎么了?”易尧北亲在她脸颊上,脸色沉了沉。

    唐栖郁抬头看见从易尧北身后经过的佣人,对视瞬间,老妇人又低下头去,匆匆躲开。

    “有人在。”

    易尧北垂眸看她一眼,细雨一层雾蒙蒙落在她的发丝上,唐栖郁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油画里,被雨水吹过,似草地里娇艳欲滴的花蕊。

    易尧北笑着咬住她的唇,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直至她呜咽求饶。

    “有人在怎么了?”他咬了咬她的脸蛋,“你害羞啊?”

    “不是.....”唐栖郁又推了推他。

    “那是什么?”易尧北握住她的手背在她身后,硬扭着她的手臂也要拥抱,“害怕?”

    唐栖郁眼睛无神,下巴被迫抵在他肩头:“我们以后别见了。”

    “什么?”易尧北以为自己的听错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唐栖郁嘴里说出的话。

    “我不需要你了,易尧北。”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思绪飘得太远,唐栖郁脑海里易尧北震惊地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偏头,看见眼角红肿的易尧北,轻声问道。

    “我那天去你家说那么多狠话,你也哭了?”

    易尧北顿了一下,一口咬在她肩头,闷声道:“没哭。”

    唐栖郁觉得好笑,又问:“那你今天哭什么?”

    “我要是当时哭了你还会走吗?”

    易尧北当时根本没想过唐栖郁会就这么离开他的生活,愤怒上头,他只是甩手让她走,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差她一个,直到有天午夜梦回他从梦里惊醒,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早就是圈圈绕绕让自己陷了进去。

    “别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唐栖郁松开他,不想回答。

    易尧北盯着她,皱眉,不悦。

    “干嘛?”唐栖郁和他对视,“要和我吵架?”

    “没有。”易尧北败下阵来,“我不跟你吵。”

    “那小子来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我不跟你吵。”

    他又红着眼低头:“我珍惜时间。”

    唐栖郁从后视镜透过去,看着他低头极力隐藏着情绪,硬是把泪憋回去,手撑在方向盘上,强颜欢笑。

    唐栖郁被他这模样搞得心痒,又抬手握住他的手,似乎是在哄他。

    易尧北被唐栖郁轻轻一个动作又哄得回神,抬头要吻她。

    他跟林惜南不一样,唐栖郁多跟林惜南呆一会他都脸红,更别提拥抱接吻,他怕是要紧张成筛子,易尧北跟他天差地别,哪怕唐栖郁多看他一眼,他就得冲唐栖郁要再多一个吻。

    得寸进尺,上房揭瓦。

    “你明天能不能....”

    “我明天.....”

    “我先说。”易尧北打断她。

    唐栖郁沉默看着他,易尧北又握着她的说硬撑:“你先说吧。”

    “我明天晚上就回南锡上课了,我回学校之后你尽量不要来找我,下个学期结束我就毕业....”

    “你要跟林惜南订婚了是不是?”易尧北猩红着眼,嗓子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烟草。

    “......九点了,我该回去了。”

    唐栖郁开了车门,易尧北又拉住她,眼泪再一次掉在她怀里。

    “你跟他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

    “嗯。”

    “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订婚之后。”

    唐栖郁明显感受到易尧北僵硬了一下,捏在她腰间的手也逐渐收紧,憋着一口气。

    “你可以不等我的。”

    唐栖郁拍拍他。

    此话一落音,易尧北彻底败下阵来,把她肩膀处浸湿一片,手臂收紧,无声落泪,最后只说出一句。

    “你别再伤害我了。”

    --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没有什么课程,大家都在准备毕业论文。

    唐栖郁正式进入唐氏,接收富源酒店,林惜南同样忙的不可开交,两个人偶尔碰面一起吃顿饭,闲暇时间还要忙着毕业设计,大家都焦头烂额。

    唐栖郁嫌麻烦,约定答辩结束之后两人再见面,林惜南虽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正好要去宁城出差,他临别也只是要了一个拥抱。

    一个拥抱足以,他很容易满足。

    从林惜南认识易尧北开始,林氏就总是遭到别人恶意攻击,南北两大龙头企业撞了项目,龙争虎斗竞争激烈,下边的人也跟着用力,似乎是都要争一口气。

    但是林惜南却觉得易尧北要的不仅是在南锡的地位那么简单,也不是为分公司打名号,而是铁了心要把他从南锡撵走,恨不得把他撵出北半球去。

    这次在宁城的不过是一个小项目,本来已经定了的供货商是长期合作的厂商,一个不轻不重的订单,按照常规的走就是了,可偏偏易家开在宁城的分公司横插一脚,垄断了厂家目前所有的供应。

    赔本的买卖,林惜南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宁城不过一个小地方,一下来了两家大公司来竞争,旁人又以为宁城得了什么新政策,纷纷跟上,惹得宁城又拉动了好一番工厂复兴。

    林惜南本觉得之前是误会了唐栖郁,这一番操作他又紧张起来,紧张连着几夜睡不着,硬生生跑到马来西亚牵出先前联系过的厂家,把漏洞给补上,这一番刺激,公司效益反倒上升了不少。

    林惜南顺势上了南锡的财经报纸,说是财经频道,正经问答根本没人在意,反倒是些花边新闻更能涨上些收视率。

    主持人的提问也很犀利,上来便是点名道姓问着他和唐栖郁的感情问题。

    “之前确实有人想要插足,不过我太太漂亮优秀,有人有想法也是正常。”

    “她说过,不管有什么问题,她都会陪我一起面对。”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此报道出来没几天,林氏就再次陷入了舆论危机,之前工地坍塌的事情再次被拉出来,受伤工人家属不懂法,被人煽动跑去林氏大楼闹,说是对之前的判决不满意。

    嘴里只有一句,人都死了还要钱干什么?

    一群人的恶意极大,给钱也平不了事端,哪怕强制将人拘留遣返,名誉依旧受损。

    林惜南憋了一周,还是去北宁找了易尧北。

    找上去的时候,易尧北正闲散地在打网球,带着棒球帽容光焕发,跟几天没有睡过整觉的林惜南对比强烈。

    “这么下流的手段,你也拿的出手?”林惜南站在网球场门口。

    易尧北懒得多看他一眼,球拍上扬,发球而射,满脸轻蔑,懒懒开口。

    “这样低级的手段你都应付不来,你是连下流都攀不上。”

    “你觉得你这样的手段就能把人抢走?”

    林惜南头一次这样动怒,声音闷沉,恨不得现在把易尧北千刀万剐。

    “你主动一点,离她远一点。”

    易尧北回过头,把球拍一丢,两三阔步到他面前站定。

    “我就放过你。”

    易尧北背着光,声音也并不轻快,狠厉地眼神毫不掩饰。

    “不要白日做梦。”

    林惜南轻轻一句,易尧北一拳挥上去。

    坐在旁边看戏的阿荣猛地站起来,他实在没想过易尧北会到如此地步。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跟公事相关的,他一想冷静自持,哪怕他平时再疯再过分,也绝不会在公司利益上有丝毫闪失,更不会这样丢失体面。

    任凭他先前再荒唐,没人会说他的能力差,只会把以前那些浪荡公子的行迹说成成功人士的笑谈。

    易尧北的一拳很重,用尽浑身解数,这场争执戛然而止。

    易尧北是当天晚上接到唐栖郁的电话的,他早有预料,坐在阳台躺椅上等着,手机没响铃之前就接通了电话。

    易尧北带着委屈哭腔:“两个月了,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好想你。”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