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何萧萧微微愕然地看着眼前之人。
“别来无恙。”凌烟楼温和的目光与其对视。
敌军见到首领已死,立即溃不成军,不消片刻便被斩杀干净。
何萧萧和凌烟楼来到了林子里。
清风吹拂着树枝沙沙地响,一缕缕星辉铺洒下来,将二人的影子照得迷离稀薄。
“那日可是师兄射的箭?”她平静地问出口。
太子中箭坠马之时,她只隐隐地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猜着是凌烟楼,却不愿去相信。
如今,他们在此遇见,她立即就确定下来了。
凌烟楼面上浮现一丝愧色,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原先良王与太子争斗她不觉得如何,也不会插手。
可眼下正值大周危难之际,太子率军征战,良王却在背地里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这属实让人无法坐视不理。
“师兄怎能助纣为虐呢?”何萧萧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良王品行如此不堪,何萧萧自然希望凌烟楼能够退出这些纷争,不然下次再见,他们之间就只能是敌对关系了。
凌烟楼眼里有沉痛之色,他又何尝没有犹豫过,只是有些事情,他也身不由己。
“萧萧是特意赶来帮太子的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何萧萧怔了一下,苦笑着说道:“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凌烟楼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很想问何萧萧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远离这些是非纷争?
沉默了会儿,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何萧萧被他看得面上有些讪讪,正想要退开一步。
“小心!”
凌烟楼口中惊呼一声,闪射上前搂着她的腰身一个旋身回避。
何萧萧惊闻破空之声袭来,她反应极快,随手卷起身后的披风打向射来的箭矢。
箭矢向来时的方向射了回去,不过转瞬,林子暗处就传来太子赵熠暴怒的一声:“何萧萧!”
何萧萧心头一颤,连忙将凌烟楼推往身后。
“师兄你快走!”
她话声乍落,就见眼前人影掠动,太子赵熠和张氏兄弟同时闪身出现。
凌烟楼深深地看了何萧萧一眼,转身急撤。
“殿下!”
何萧萧上前拦住了欲追过去的赵熠。
赵熠皱眉捂着胸口,眼里怒火翻腾,他想要推开何萧萧,可视线落在何萧萧隆起的肚子上,终究还是忍住了。
“那人是谁?”他冰冷的语气质问道。
何萧萧顿了顿,赵熠的咄咄逼人令她心生不耐,颇为冷淡地回道:“殿下又何必纠结他是谁?”
赵熠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扯住何萧萧的手臂,逼着她面对自己,恶狠狠地起誓,“萧萧信否?本宫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给杀了。”
何萧萧面色凝重,对赵熠的冷血残忍深恶痛绝,不由得反唇相讥,“那我祝殿下早日达成心愿。”
赵熠气得冷哼一声,难得的没有搭腔。
她稳住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想跟殿下好好谈谈。”
“你说。”赵熠剑眉紧锁,一脸的不虞。
“殿下先放手。”何萧萧挣扎了下却没有挣开赵熠的钳制。
“不放。”赵熠冷冷地回了一句。
何萧萧哂笑一声,“殿下的伤势可好了?”
见她威胁自己,了解她性子的赵熠心里虽有些抑抑,松开手的那一瞬却摸向了何萧萧的肚子。
“你做什么?”何萧萧气得拍开他的手。
赵熠嘲讽一笑,反问道:“本宫跟自己的孩儿打个招呼怎么了?”
“你!”何萧萧脸上青白交加。
对上赵熠挑衅的眼神,她虽气愤,却也只能暂且忍下。
“萧萧想要跟本宫说什么?”赵熠唇角微勾,见到何萧萧气得说不出话来,赵熠虽然解气,却也不敢惹她太过,要是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何萧萧缓了缓浮躁的情绪,才接着说道:“我想跟殿下做个交易。”
赵熠眼神瞬息转冷,心头已有不好的预感,“哦?萧萧请说。”
何萧萧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却并不在意。
“我想请殿下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放我自由。”
赵熠轻嗤一声,眼里似笑非笑,”何萧萧你别忘了,你乃是大周太子妃,竟还妄想着要什么自由?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何萧萧唇色泛白,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殿下为何非要把我困在宫中?”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赵熠见了心如刀割,却狠下心肠说道:“萧萧若想要离开,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何萧萧顿时心如死灰。
“若不是为了救殿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
又怎会由着你来威胁?这句话她却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赵熠却讥讽地笑了,“萧萧以为你真的可以逃得了吗?”
若不是突然起战事,他原本就打算以剿匪的名义踏平御剑门的。
何萧萧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说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何萧萧眼里的哀伤立即化作晶莹的泪珠滴落脸颊。
“没有。”赵熠残忍地吐出这两个字。
“殿下的命还是我救的。”何萧萧颓然无力,面色灰败。
终究还是被师傅给说中了,太子根本就不会放过她,她这次当真是自取其辱来了。
赵熠突然从张顾腰间抽出长刀扔在了何萧萧面前的地上,冷冷地说道:“本宫还你一命。”
何萧萧看着他,眼里渐渐泛酸,她却硬生生地将泪意逼回去了。
“我愿助殿下击退契丹军,日后辅佐殿下荣登宝座,只求殿下放我离去可否?”
她带着商量祈求的语气再次说道。
“我不愿被困宫中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若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她红着眼圈低低述说。
“我答应过师傅要接替门主之位,还望殿下可以垂怜成全于我。”
她第一次在赵熠面前表明心迹,诚意满满,哀声如诉,这般决心令人动容。
赵熠内心触动,心海仿佛有一圈圈涟漪在荡漾。
何萧萧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可能放手,可也不舍得看她像朵娇艳的花儿在自己面前慢慢枯萎。
可若要他就这样妥协,他也是万万不能甘心的。
想了想,他立即决定退一步,眼里闪着荧荧之光,“眼下保州被围,萧萧若是能助本宫退敌,本宫就应承你所求。”
何萧萧眼里一亮,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本宫一言九鼎。”赵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好,届时殿下可否给我写个承诺书?”何萧萧心里自然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赵熠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他捏紧拳头,半晌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