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书页随风飞舞,一朵干燥变色的玉兰花跌落下来,赤尾俯身捧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时间已经久远夹杂着墨香,气味氤氲,像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进心中。
秀莹见我捧着反复端详,说“婵姑娘,你在看什么?”
“玉兰花。”
“玉兰花?”秀莹疑问带着不解。
我颔首低眉笑了笑“已经脱水变色了,世子有把花夹在书籍里的习惯吗?”
秀莹挠了挠脖子确定的说“没有,好好的怎么会把玉兰花夹杂在书里,府中并没有玉兰花。”
赤尾捧着干花在想,那年她别在少年马鞍上一束花躲在草丛里,生怕发现,这朵应该是楚秦自己放进去的吧。
赤尾让秀莹回房找来白纸找到原本夹杂的书添加了一张合页放了进去。
夕阳西下,赤尾又和秀莹搬回书籍,身高不够书架最高处需踩着东西才能把书恢复原位,书本沉重,赤尾一个趔趄险跌落下来,连忙抓紧书架才站稳。
楚秦也是可怜,这么高的书架已经陈旧过时,一些书的封线已经脱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修整完好,好几天也没见到,一天整理他的房间也没有见到人。
楚秦可能带着些许愧疚之意,躲在屋顶擦拭着玉镯,他没有勇气再次面对名叫婵媛的郡主,少时她是他的光明,现在他确是她的噩梦,他实在是不想让她联系到他就是军营里带她骑马的少年。
飞翎跳上房顶,看着楚秦敏感而又破碎样子,清了清嗓子“世子。”
楚秦收起玉镯假装放下一切故作坚强,说“将军府的人查到了?”
“没有,反应迅速没有抓住把柄,可惜玉练姑娘已经不在了。”楚秦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也好,赤尾就在他身边,等他拿到令牌回到楚山为赤阳候报仇。
“你以后不用跟着我吧,你去守婵媛吧。”
飞翎听到世子的安排不解,没有反驳“是。”
秀莹累了一天吃过饭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赤尾也不好让秀莹起身,脱掉外衣和秀英同枕躺在床上,想着楚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认出她就是赤尾了?为什么不问她缘由?为什么会有玉兰花夹在书本里,他还记得自己是马背上的少年吗?
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是一个人影,赤尾警觉的抱起枕头光着脚丫靠近,刚要举起开门,传来飞翎的声音。
“世子让我以后看着你,安心睡吧。”
“哦。”放下举起的枕头,在房间反复踱步,要不要问问楚秦在那?直接问会不会太怪,算了,哼哧哼哧走回床边躺下闭上双眼。
云层下的月亮,偷偷探出头,伸手穿过窗户,链接两人的床台,等待着圆月。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皓天打翻酒杯,推开月娘朝着门外大骂“这都几天了,皓里南夜夜笙歌,诚心让大家知道他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的事情。”
月娘拉了拉裙摆和衣襟,笑脸相迎“好了好了,将军歇歇气,他能够出军也是赤阳候短命。”
“赤阳候,赤阳候,对!婚约王大监还未送到就突然灭门了,蹊跷啊,月娘帮我想想办法。”
将军府因为皓里南的回府,各种宴会酒席从不落下,真真惹恼了惹恼了皓天。
月娘在质宫的就察觉到楚秦有些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听旁人提起过有一段时间他并没有住进质宫,也是这几年住进去等着成年开辟府邸,冷不丁的请后宫娘娘给他求来婚约,直指赤阳候家那位。
月娘攀附在皓天的脖子上,说“将军,不如查一查楚秦不在质宫的那些年。”
“楚秦,他又什么好查的一个没落的遗孤。”
“你想,他有和赤阳候家的婚约,虽然没有办妥就结束了,可他是和赤阳候有关系还活着的人啊。”
皓天听了,是这么会事,他索然不喜楚秦但这几件事放一起是有些关联。
“来人啊。”
......
危险在悄悄逼近,楚秦很明白听着蝉鸣进入了梦乡。
刘焕得知郭进带来消息没有找到,也没去贸然查找是哪个舞女在大殿之上漏出马脚,但他知晓一定有人要在大殿之上行不轨之事,楚秦把一个毫不相关的舞女养在府上这就很有问题。他要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利的王者,哪怕是一个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闲杂人员。
赤阳候管家的嘴里还是没有撬出,楚秦为什么求婚约求娶赤尾郡主,也没有撬出当年是什么原因从中挑选楚秦带着赤阳候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楚秦就像变了一个人,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遗孤到底是什么。
刘焕打开地图,东西南北他已经实际控制了南方大部分势力,在境外也得到了蛮夷额木叱支持,不日他的伟业终究搞成。
临近清晨楚秦披着斗篷来到郊外一处丛林深处,两旁膘体壮汉一左一右值守着一处洞穴,走进推开暗门,经过一道狭窄的暗道直通地下,蜿蜒曲折后瞬间空间开阔,拉响挂在墙壁上的铃铛。
脚步声渐渐逼近,迎头走来一个体肥腰圆的妇女。
“主公。”妇女眼睛上下打量着楚秦身后,一个宫女束发摸样的女子“主公这是?”
“亲自来给你送份好礼,让我来看望一下张大厨。”
妇女名叫娟子朝着里边呼喊道“老张,老张主公来了。”
一群光膀子大汉正对着火炉锻造箭镞,中间头上绑着头巾,留着一嘴络腮胡的壮汉听见呼喊,放下手中的火钳和大锤“好来。”
张大厨抽出腰间的汗巾擦了擦汗,取下架在石壁上的弩机,端在手中径直来到楚秦的面前。
“我把旧弩机改造了一遍,把弩臂加长,弓干加长加宽,我还加上了一处让弩机可以发挥它更大的威力。”张大厨端起弩机端给婵媛边演示边讲解道“就是这,它望山,用它对着可以有效的精准的提高杀伤力。”
楚秦接过扣动扳手,一只三角箭镞直直的射中对面的木桩,凑近一看,木桩撕开了一道裂缝。
端详着手中的弩机和另一未射出的箭镞“不错,我记得你的功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大厨“主公,假以时日就可以量产,只是需要更多的煤矿铁石。”
“这把我就先拿走了,图纸你自己拿着,东西我会想办法会尽快运到这你这里”
娟子“主公,听说你府上养了个女子,不会就是你身后这位吧。”
张大厨拐了一下娟子“主公没有了赤尾郡主,就不能碰女人了。”
‘咳咳’楚秦有点尴尬,说“教给她怎么讨男人欢心。”
两人拱手作揖“是。”
楚秦带上所需用物,上了一匹马消失在黑黑的夜幕里,路过客栈几只夜猫在街道上打架挣食。
月色皎洁,衬托着瓦舍内庄重神秘,来来回回只有巡查的侍卫,楚秦手握令牌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跟在掌事的后边,脚步紧凑行进中不时观察四周的暗哨。
经过一处连廊迈和一块花园来到一处宫殿,除了几个打着瞌睡东倒西歪的侍女随从,明黄色的帘布在也夜风下摇摇曳曳。
掌事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透顶,一下子叫醒了室内等候的女子。
侍女随从看见掌事,立马匍匐在地,身体紧绷。
“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监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遵了喏退了出去。
内室的身影瞬间放松,竭尽全力的想要走到跟前,抬起手想要掀起遮挡的垂帘。
四周已无人,掌事开口“我带进来,切记千万不要超过一个时辰,”说完这句话,掌事赶紧关上内室的门走了出去。
垂帘后的人率先开口“你还好吗?”
“微臣安好。”
“是吗?我倒是听说你府上养了一个丫头,是乐坊的女子。”
“是。”
楚秦声音生冷坚决,察觉不到一丝情感。
“赤阳候府惨死很抱歉,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你叫微臣前来,仅仅是询问这些吗?”
垂帘后的女子抬手拭去眼泪,深深呼吸了一下说“皓里南这次回朝,大王并不高兴,赤阳候一死,南阳局势并不安稳,境外势力又突然入侵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微臣明白。”
楚秦退下后,垂帘后的女子脚步急促从台面上冲下来,走到门前,只看到一个长大成人身姿挺拔的男子,大殿静的饰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娘娘,收拾收拾该去请安了。”
掌事的声音像一枚警钟敲在女子的命脉上。
红砖绿瓦,宫中妃嫔宫女在慈安宫内给老王后请安,王太后举起枯枝沧桑颤颤巍巍的手招呼娴妃前来,拉着娴妃的手,说“你是王上当年秋猎的时候带进宫的,那年你年芳十六正值年华,带你进宫的时候怕你是个狐媚子,不曾想你是这样娴淡安静,王上年纪越来越大了,苦了你没有一儿半女的。”
“母亲。”王后及时打断,王太后的话,让娴妃不至于那么尴尬。
“我明白,灵儿,你怕娴妃伤心,多年之前马场坠马娴妃不能生育,都怪将军府的马匹太烈。”
王太后咳嗽了一声,一滩老血吐在手绢上,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灵儿可以照顾好她。”
“是,母亲。”
出了慈安宫,王后拉着娴妃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下,喝着茶说“娴妃,今日老王太后疼惜你,你可要不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太医说你已无大碍,我的膝下已有兆儿和晞儿,王上最近经常到你哪去,你可以抓住机会,我可不想王上陪葬的时候单子上有你。”
娴妃点头回应“多谢姐姐教诲。”
王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也真是,那些狐媚子上杆子赶着,你却心如止水。”
一壶茶下肚,王后摆架回宫,娴妃站在原地,看着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拿起鱼饵倒了进去,说“婆婆,我还有机会吗?”
掌事听到娴妃的话不知如何作答,水中的鱼儿挣相翻腾,抢夺鱼食,只有一只梨花白的鱼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