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伯爵面色凝重地在法布雷斯爵士的陪同下缓缓步入那阴森潮湿的地牢。刚一进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股混杂着腐臭、霉味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异味直直地钻进他们的鼻腔里,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放眼望去,整个地牢内阴暗而肮脏不堪。地面上铺满了凌乱且散发着恶臭的稻草,仿佛已经有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未曾更换过。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水珠从天花板上不断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在牢房的角落里,那个因醉酒闹事而被关押在此已有半个多月之久的年轻人正瑟缩成一团。此刻的他看上去无比邋遢,原本整洁的面容如今已被污垢所覆盖,头发和胡须杂乱无章地生长着,长度惊人,活脱脱像个街边流浪许久的流浪汉或是靠乞讨为生的乞丐。
然而,即便如此狼狈不堪,肯特伯爵还是敏锐地留意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件破旧衣物的特别之处——尽管它已沾满污渍与血迹,但那独特的剪裁与设计无疑表明其确实属于维吉亚贵族们日常所钟爱的款式。
监狱看守用钥匙打开了牢门,尽管声音很大,但是那个年轻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法布雷斯爵士皱着眉头走过去,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喂,你还活着吗?”
那个年轻人睁开眼睛看了法布雷斯爵士一眼,随即再次闭上,低声说道:“我没有钱赔偿酒馆的损失,你想关多久就关多久吧。起码在这里还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那些追债的人威胁……”
法布雷斯爵士先是看了一眼肯特伯爵,发现自己领主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于是又踹了这个人一脚。
“赶紧爬起来,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想要见领主大人吗,他就站在你面前。”
听到法布雷斯爵士这样说,那个年轻人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快步想要走到肯特伯爵面前。这个举动把法布雷斯爵士吓了一大跳,他立刻挡在领主的身前,并且一把将那个醉鬼推开。
“请保持距离,先生。”
其实肯特伯爵在心里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因为之前葛瑞福斯国王曾经在山洞里跟自己讲述过他如何得到另一块龙旗碎片的经过。但是出于谨慎,肯特伯爵还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想要见我?”
那个年轻人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努力保持一个贵族应有的仪态,不过他的鼻梁被卡希尔爵士打断,歪歪扭扭地样貌和脏兮兮的贵族服饰让这些努力化为乌有。
“我叫维迪姆。”年轻的酒鬼自我介绍道,“也有人叫我‘杂种’。当然,这些都是篡位者制造的谎言。”
“您是维吉亚人?”肯特伯爵问道。
“没错,大人。我是维吉亚的一名王子。”维迪姆骄傲地说道。
“可是我却并不知道亚罗格尔克国王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法布雷斯爵士嘲弄似地轻声低语道。
尽管法布雷斯爵士嘟囔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维迪姆王子听到了,他愤怒地表示:“我可不是亚罗格尔克的孩子,你这个蠢货。他是我的堂兄弟!”
法布雷斯爵士似乎被激怒了,他刚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称呼自己为蠢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是却被肯特伯爵的一个眼神阻止了。
“请继续讲下去,我在听,殿下。”肯特伯爵示意道。
“好吧,大人。你没听错,根据我的权利我应该做他们的国王,而不是我的堂兄弟亚罗格尔克。”维迪姆王子气愤地说道。
“但是我想现在维吉亚王国仍然被亚罗格尔克国王统治着。”肯特伯爵平静地说道。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王就去世了,在临终前他指定自己的兄弟贝尔勒克作为摄政王照顾我。”维迪姆王子摸了摸自己被打坏的鼻子,但是疼痛让他不禁咧了一下嘴。
“但是为什么您最终没有登上王位却流落到这里来呢?”肯特伯爵追问道。
“那个篡位者并没有打算将父亲的王冠还给我。”维迪姆王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利用权利指控我的母亲与人通奸,同时还声称我不是我父亲的种。最终,我的母亲被以叛国罪处决,而我则被宣布为私生子永远失去了维吉亚的王位继承权。”
“贝尔勒克国王——您口中的那个篡位者居然没有杀掉您?”肯特伯爵感到不可思议,毕竟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懂。
“我被一个忠诚的仆人偷偷带到了国外,因此才躲过一劫。”维迪姆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长大了,我要回去夺回我应有的权利。”
“您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维吉亚的贵族领主,而不单单是贝尔勒克父子。”肯特伯爵提醒道。
“贝尔勒克在他背叛我不久后就死了,毫无疑问,这是天意!”维迪姆王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配上那个塌陷扭曲的鼻子让人觉得此人有些疯狂,“他的儿子亚罗格尔克现在自封为维吉亚国王,但他的声明充满了恶臭,他和他父亲一样是篡位者,而我将推翻他的统治!”
肯特伯爵不禁暗自思忖道,“这个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政治上的险恶,很容易上当受骗,就像葛瑞福斯国王轻易地从他手中夺取了龙旗碎片那样。”
“老实说这很难。”肯特伯爵坦白地说道,“毕竟您手里既无兵又没钱。”
“我将忍受‘私生子’的污名,直到在所有维吉亚人面前恢复我的权利,以此提醒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维迪姆王子坚定地说道。
“靠整日酗酒和睡妓女是没办法推翻亚罗格尔克国王统治的。”肯特伯爵毫不留情地指出。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大人。”维迪姆王子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杰尔喀拉的领主,“我恳求您能直接出兵帮助我重登王位。”
肯特伯爵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答应会帮助维迪姆王子,而是问了后者一个问题。
“我听说不久前,您将一块儿家传的龙旗碎片卖给了一个人,他付了您一大笔钱,甚至足够您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但是我的手下在拘捕您的时候,却说您连酒钱都付不起了。那么大一笔钱你用去做什么了?”
“一大笔钱?!”维迪姆王子有些癫狂地笑道,“那些钱甚至不够雇佣一支佣兵团!因此我拿到钱后有些绝望,但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我决定赌一把……很可惜,命运女神似乎没有眷顾我,这笔钱全部挥霍在了赌桌上。”
肯特伯爵算是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是一名赌徒,而赌徒的性格往往会铤而走险,这不是他理想中的盟友。
“作为哈劳斯国王的忠实封臣,我必须告诉您,我不能直接亲自下场帮您夺回王位。”肯特伯爵拒绝道。
听完此话的维迪姆王子表情复杂,有失望、有痛苦、有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您在拒绝我之前应该听听我的条件,大人。”维迪姆王子不甘心地许诺道,“我会给您您想要的一切,除了日瓦丁——毕竟那是我家族世代相传的封地。如果我最终击败亚罗格尔克,我会将他手中的那块龙旗碎片也送给您!我从您的表情里可以看出那东西对您很重要,不是吗?”
“这个家伙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愚蠢。”肯特伯爵思忖道,“也许是我对于龙旗碎片的渴望过于强烈了,这些付出真的值得吗?”
看到肯特伯爵有些出神,维迪姆王子只好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大人,想想看。比杰尔喀拉大得多的封地和维吉亚全国的美女、财宝任君挑选。”
肯特伯爵考虑了一下,然后对法布雷斯爵士说道:“把我们尊贵的王子殿下请出来,给他换上一件合体的衣服,他现在是我们的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