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禅院甚尔,不,伏黑甚尔现在回想起那一天他们的相遇,他才能确切的意识到她的存在,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能,他也曾得到过来自她的偏心。

    ……

    1995年12月31日,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下了很大一场雪。

    大到,眼前的世界被白霜全部覆盖,叫他都看不真切,仿佛一切污秽都被吞噬,只剩下代表着干净的纯白。

    洁白的大雪在黄昏中泛着晃眼的光亮,就好像在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眼前的景色好像银河落地,星星闪烁着,忽明忽暗。

    家族的人们忙碌地准备着新年的狂欢,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离开。也没有用一个人会真的在意他的离开。

    禅院甚尔不费吹灰之力,踏出了大家族的门槛。

    没有一丝留恋,亦没有牵挂。他从来都是被人鄙弃的存在。

    他身上的包袱中仅有为数不多的干粮,两套衣衫,与少量的现金。

    这不是他第一次偷偷离家,也说不上是家吧,这不过是一个给予他枷锁,否定他,侮辱他,践踏他的肮脏之地罢了。

    甚尔离家后走在路上,舒畅过后却又陷入了迷茫。

    今日是他的生日,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一个还没有成长为天与暴君的原石。

    他突然脚步一顿,往旁边的树梢看去。视野内只有堆积着雪花的枝丫。

    甚尔倒是没有紧张,他咧嘴笑了一下,嘴角的疤痕也扯开了些。

    是高手,连他天与咒缚的五感都没能抓捕到任何行动轨迹。

    他可以肯定刚刚树上绝对有人,但是树枝上的积雪却没有掉落。这合理吗?难道这人是飘在那儿的。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他只能想到五条家的「无下限咒术」。

    这人有很高超的隐匿技术。没有气息,没有咒力泄露。

    他很快的判断着。

    禅院甚尔想,他这才刚离开家里,他自诩没有惹上这样的人物,至少现在还没有。

    总不会是禅院派来的,他才刚走。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而且这些混账还会找这种等级的人物来抓他回去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毕竟那些自大的蠢货们,可不会觉得他需要这种角色来对付。

    没有杀意。

    甚尔确定了这点之后,便不动声色的继续朝外走去。

    没走几步,他的耳畔仿佛被清风拂过,带起了几缕发丝。甚尔敏锐的感知到有人在他的身后,甚至以一种贴近他的暧昧姿势……在他耳边吹气!

    甚尔心惊的同时,身子很快的做出反应。

    几乎是下一瞬,他的肘击落到了身后原本有气息的位置。脚下的动作也是。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打到。

    “呵,真的能感觉到啊。该说,真不愧是你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离他很近。

    甚尔很快撤开,警惕的看着他原来跳开的位置。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一声轻笑和话语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半晌,甚尔放松了身子,没有再做戒备的动作,而是将手揣进宽大的衣袖,歪着脑袋声音慵懒道:“喂,漂亮的女人可不会藏着掖着,你不会是长的不尽人意,看上爷了但是不敢现身吧。没关系,只要你钱给的够,我也不介意的哦。”

    “……”福神喜江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随后她轻笑了声与甚尔对话,“你很缺钱吗?”

    刚刚坐在树上看着他的喜江,没想到甚尔如此敏感能够注意到她,还能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动作。

    当真是叫她,感到惊喜,与愉快。

    该说不愧是,未来的天与暴君嘛?

    看来在找那孩子之前,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呢。

    啧。

    甚尔耸了耸肩,将包袱甩到肩上,转身就走。

    他朝喜江的方向摆了摆手:“是啊是啊,但是我可没有跟藏头露尾的人讲话的癖好,拜拜咯。”他嘟囔着,“啊,可能也不是人吧。”

    咒灵?

    不可能。

    即使他没有咒力,但是强大的肉.体天赋足以让他能够看到咒灵。

    有趣。

    但是他现在可没空管这些,他今晚还没有着落呢。毕竟他是真的缺钱。要不去歌舞伎町榜个女人?

    他嘁了声,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

    不过……若是她跟上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感受到身后奇怪的气息跟了上来,甚尔咧了咧嘴,抬起手臂枕着脑袋,像是找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开始与喜江搭话,可惜狗嘴吐不出象牙。

    “哟,你耐不住寂寞吗?一直跟着我?说实话我还是很挑的诶,你不如出来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

    甚尔本意只是激怒喜江,或者嘴皮一下,到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回答他。

    还是很认真的那种。

    喜江当真跟在甚尔的身侧,若是甚尔能看见她的话,便能看到她此时脸上淡漠的眉眼:“寂寞?不呢,我只是出于对你的好奇才跟着你的。与其说寂寞,不如说孤独。但孤独是常态,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孤独。像我这样的存在,已经不存在寂寞的说法了。”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的甚尔:额……有病?她这番话是直接将自己归类到【强者】里了……呵。

    “我对你有兴趣,而我,通常会给予我感兴趣的事物以极大的宽容与耐心。”

    甚尔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仿佛被拍了一下,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仿佛听到了她说,感到高兴和荣誉吧,愚蠢的人类……这种感觉的话。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一下。

    “那还真是多谢你对我的……”

    “说起来,你有一个有趣的身体呢。强悍的,特别的,很不错的身体呢。”

    是超脱因果的身体呢。

    福神喜江眯着眼睛,指腹挼搓了一下刚刚落在禅院甚尔肩头的位置,如同嗅到腥味的狐狸,注视着在眼前徘徊的猎物。

    “……哈?”

    不错的身体?

    开什么玩笑。

    嘁。

    被戳到痛处的禅院甚尔瞬间失了与喜江对话欲望,丧失了兴趣甚至有些烦躁的他没有再理会这个对他没有恶意的透明人,快步离开。

    喜江没有再跟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走远,直到他消失在落日黄昏中。

    不一会儿日暮也终于落下,在地平线上染上了刺眼的橙光。

    她的眸中仿佛也染上了猩红,只是很快被混沌吞噬,消失在绚烂的金色之中。

    还会再见的,超脱因果的存在。

    天与咒缚,禅院甚尔。

    ——————

    一月后。

    铃铃。

    风雪随着门的推开卷进了店里,但很快就化成水汽落在温热的地面上。

    “欢迎光……临。”

    夜晚的灯光似乎格外的晃眼,橙红的光亮是象征着温暖的颜色。

    在这样的灯光下,她淡漠的眉眼似乎都染上了绯色。

    黑色的发丝仿佛上好的绸缎仅仅由一根木头簪子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落在肩头。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辉夜姬,神祇一般淡然出世,蛾眉螓首。璀璨的金色在她眼中荡漾着异样的光彩,摄人心魄。眼尾扬起却不带一丝魅色,只有俯视众生的淡漠,只眉心处一抹朱红为她添上了一分妖冶,在薄薄的刘海下若隐若现。

    喜江穿着云朵纹样的淡蓝色和服,身披着同色系的羽织,腰前别着一把折扇。

    “您,您一位吗?”那服务员似乎终于从这好比神祇临世的冲击中缓过来,询问道。

    福神喜江伸出两根手指,她的手纤细骨感,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修建整齐的指甲略微长过指腹,涂着丹蔲。

    “不,两位,还有一位没到。”

    “啊,好的,这边请。”

    嗡———

    嗡———

    喜江拿出手机,朝服务员点了点头,落座后接起了电话。

    “莫西莫西。”

    “是我。”

    喜江:“嗯,等一下。”她抬手,“一杯热巧克力,一份红豆双皮奶,和意面谢谢。”

    等服务员拿起菜单走后,她才再次拿起电话:“说吧。”

    那边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说:“您在外面……吃饭?”听起来还是甜食派的。

    喜江顿了顿,随后有些好笑的说:“你很惊讶?”

    “不,我以为您已经跟神仙一样没有口腹之欲了,哈哈,听到您在外面吃饭有点打破了我对您的印象。”

    “哈,哈哈哈……”喜江似是被他的话逗乐了,笑了一会儿后才说,“那还真是,令人意外的误会呢。”

    “咳……”电话这边的孔时雨看了一下旁边瘫坐在沙发上的人,对着电话里的喜江说,“他在我这了。”

    “嗯,你们要吃东西吗?”

    “诶,诶?”孔时雨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喜江每次话题的跳跃都让他头疼,“我,我问问。”

    他回头问沙发上的男人:“喂,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男人,或许该说少年吧,他嘴角的疤痕都斜了斜,他嘁了声,双臂枕着脑袋,倒在沙发上:“最贵的,最好的,都来一份,不,两份吧。”

    孔时雨嘴角抽了抽,只觉得两位他都惹不起,头疼的更厉害了,“他……”

    喜江轻笑了声,说:“我听到了,你也一样吧,我晚点儿就回来了。小孔要把他看住哦,不然我会很头疼呢。”

    “……是。”

    挂了电话的喜江把玩了会儿手中的手机。

    铃铃。

    门被推开,一倒小小的身影被沉重的门带着趔趄了一下,然后又无所谓的拍了拍身上衣服上留下的碎雪,抖落了一地污泥。

    “这位小客人……”

    小客人抬手指了指,服务员随着小手的方向望去,是一个淡雅超然,穿着和服的女人,她微微垂着眸子,似乎是在盯着这位小客人看,她挥了挥手。

    是刚刚那位小姐。

    小客人没有再理他,而是哒哒地朝着福神喜江的位置奔去,他仰起头,露出了还没有张开的精致的小脸,发丝因为沾了雪有些湿湿的贴在额间,他碧绿色的眸子荡着溢彩:“找到你了,妖怪姐姐!”

    福神喜江眉眼弯弯,超脱世外的气场瞬间散去,留下的只有叫人亲近的温柔。她指尖挑开了贴在面前孩子脸上的发丝,叫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曝露在橙黄的灯光下。

    她纤细的柔夷落在他的耳边,轻轻抚着他的脸。

    “晚上好,小侦探。”

    ————

    孔时雨挂下电话,吁了口气,惹得禅院甚尔哂笑一声。

    “你这么怕她?”

    孔时雨:“她?”他警惕道。

    福神喜江是他最近合作频繁的老板,而禅院甚尔则是通过喜江了解到并由他去接触的一位杀手,虽然是喜江安排的这一切,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警戒。毕竟即使和禅院甚尔合作了有一段时间,他仍然对于这位有些忌惮。

    日语中她和他的发音可是差得很多,对甚尔没有过多了解他并不知道肉.体天赋强悍到极致的甚尔当然能够轻易的听到在同一空间下手机中传出的微弱的声音。

    甚尔懒懒的抬起一条手臂,手指点了点耳朵,咧着嘴:“就这么点儿地方,手机的声音可是清晰的很呐。”

    说着,想到了什么的他心底嘁了声。

    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他并没有辨认出喜江的声音。

    离家的他找到了最适合他的工作。

    孔时雨能为他介绍不同的工作,杀咒灵、诅咒师和咒术师,只要钱到位,他都欣然接下。

    倒是没再饿着肚子,过着温饱难定的日子了。

    呵。

    甚尔本以为孔时雨是散户,没想到他前几日跑来跟他说,有个头儿要见他。

    作为目前他暂时的衣食父母,他倒也不介意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毕竟这没盼头的无聊日子,总得加点香辛料来调味。

    他想,可能是上个任务顺手杀了特级咒灵的事情引起了孔时雨电话里女人的注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甚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过那个特级咒灵倒是奇怪,完全没有特级咒灵的攻击力。

    硬说的话,那只特级咒灵特别能躲,叫他好找。而且招数比较阴,他能判断的就只有那只咒灵被他祓除后,他身上似乎中了诅咒。

    这对他来说倒是新奇的体验,自从在禅院家那个垃圾场被咒灵伤到嘴巴,留下诅咒后,即使是他的身体,当时尚小的他还是留下了疤痕。毕竟诅咒的伤痕,比起其他的,还是要难以恢复的。

    在击杀咒灵时被对方临死反扑伤到的左半边身体还隐隐作痛。似乎是从他的内脏开始,一直延伸到他整条左臂的血液细胞都在沸腾着。仿佛失去半边身体又再生后重复循环的痛苦,叫他难受得紧。

    他忍着青筋都显了不少,若不是冬季衣物包裹严实,定叫人看见了。

    禅院甚尔压下身体的异样,只是做休息状在沙发上假寐。

    果然是诅咒吧,放着不管,以他的身体过一段时间也能好,就是受点罪而已。

    孔时雨坐了下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好发胶的头发都乱了。

    他不禁抱怨道:“你们都是难伺候的祖宗,我这头发也迟早掉没。”

    假寐的甚尔鼻尖下忽然飘过饭香,正当他迷惑时就闻见————

    “是吗?”

    听到这清冷的声音时,仿佛被凉水泼过,寒意钻入脑后般,孔时雨打了个寒颤。

    “福神大人。”

    而禅院甚尔也在那一瞬间直起了身子,他缓缓抬起眸子,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的人,漫不经心的动作下是肌肉蓄势待发的紧绷。

    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Fukujin?

    氏?还是代号?

    若是真名的话,还真是少见的氏名。

    福神喜江缓缓的迈着步子,每一步都优雅至极。昏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羽睫在眼睑上打上一层模糊的阴影。璀璨的金眸也仿佛黯淡了些许,好像那深潭望不见底,又似那深渊吸引着人望去。若是忽略她两只手上堆的和小山一样高的两袋打包盒。

    她很高,成年社畜孔时雨有180的身高,此时的他站着,穿着木屐的喜江与他几乎一般高。

    可是她除了高似乎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她纤细,露在外面的手腕仿佛只要一捏就能断掉。但是甚尔知道,她绝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不对劲。

    不对。

    喜江整个人都很特殊,身上的氛围仿佛要融入空气一般,令人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存在。但是当注意到她后又能够感知道她绝对的存在感。

    但这就是最违和的地方。

    况且纤细的手腕能够不动声色的提这么多东西回来吗?果然是咒术师吧?不,诅咒师?

    喜江将东西放在桌上,示意孔时雨后,闲庭信步的走到甚尔对面的沙发前坐下。

    甚尔不得不承认,福神喜江长得很好看。甚至于感觉不像是这个世界上能存在的好看。

    他听到她说。

    “又见面了,甚尔。”

    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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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看一下作话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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