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白紓往楼道跑了过去。
楼梯间不知何时被人从里面死死锁住,女人尖利的笑声响彻楼道。
白紓手中结印重重的踹了一脚,门发出嗡的锋鸣,却没有打开。
正想再踹一脚,门传来咔哒一声。
白紓试探性的伸出手推门,门竟然真的从里面打开了。
走进楼道,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女人的笑声也停了下来,周围的怨气渐渐退散开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个东西可以瞬间收敛自己所有的怨气,确实是个厉害的主。
周围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顿了顿白紓正想走,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姐姐,不要过去。”
“谁?”白紓下意识问,声音再没有回答,脑海里却浮现了刚才怨气中的那个小孩。
片刻后楼道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正快速向这边狂奔而来,若非白紓闪身较快便撞了个大满怀。
站稳之后,白紓才看清楚来人,瞬间脱口而出:“花和尚,站住!”
人影站在了下一楼的拐角处:“嘿嘿,白紓小姐姐,好久不见,有事我们下次聊哈。”
“站住!跑那么快干嘛?”
白紓掏出手机,灯照亮了人影,那是一个看上去就不像正经和尚的和尚,头上结疤烧得规规矩矩,脖子上却带了条手指粗金项链,袈裟穿的规规矩矩,下面却穿了一条嘻哈裤。
此时还算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小姐姐,我们上别处聊成吗。”
“别贫,那边怎么了。”
和尚脸色变了变,瞪大了一双眼睛:“本以为是邪祟,没想到是变态杀人啊。”
白紓疑惑,刚刚明明那么大怨气,不可能没有脏东西。
“你,跟我过去。”
“小姐姐,你就放过我吧,我都还没娶老婆呢。”和尚略带哭腔。
“你一和尚娶什么老婆,赶紧带路。”白紓掏出摄魂铃威胁道:“你知道我的手段。”
和尚瞳孔缩了缩,明显想起了上次白紓就是用手中的铃铛,让人当众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的事:“别介,我带路还不行吗?”
白紓走在和尚身后,真是想不到这位在芙蓉城德高望重,法力高深的浮屠大师面对要魔鬼怪胆子大,面对人却胆小得和老鼠一样。
两人刚过了楼道拐角,便看见尽头的房门口站着一个黑色人影,从身型能够看出是一个男人,右手握着一把蓝盈盈的剑。
此刻正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往这边走来。
浮屠大叫一声,躲在了白紓身后。
“那把剑有问题。”
浮屠从白紓身后探出头:“那是莫邪剑。
“你认识?”
“先搞定再说吧。”浮屠躲回了白紓身后。
白紓手中摄魂铃再次响起。
人影的动作在铃声中顿了下来,他手中的瞬间剑发出骇人的锋鸣,四周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
“放下剑。”白紓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男人眼中忽有一丝清明,僵硬的转头看向手中的剑,手中剑不断抖动,冤魂哀鸣四起。
这个间隙,浮屠忽然从白紓身后站出来念了一句佛号,越过白紓往男人走过去:“施主,放下手中之剑,回头便是彼岸。”
若非那条格格不入的嘻哈裤,这一瞬间还真像个大师的样子。
随着和尚的接近,男人手中的剑锋鸣渐渐平息,忽而那剑竟然挣脱了男人的手,往窗外飞了出去,瞬间便消失不见。
梧桐的身影也在天空闪过,往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男人像忽然失去了支撑,跪坐在地上,嘴里轻声呢喃:“灵儿!”
“浮屠大师果然好手笔啊。”白紓冷嘲一声。
“小姐姐说笑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白紓蹲下身查看那个要死不死的男人,这人很明显是被那把剑控制了。
“那把剑叫莫邪,是我们寺里的东西,供了好多年,三个月前忽然不见了,我找它很久了。”浮屠看向远方。
白紓记得梧桐曾经说过。蛟龙珠之所以会丢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砍断了,海底封印上的一根玄铁链,导致封印松动,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铁链却有被灼烧的痕迹。
现在看来有可能和这把品相不凡的莫邪剑有关,三个月也刚好和蛟龙珠丢失的时间符合。
说到底,白紓现在全年无休的境地,都是拜这宝剑所赐,不但要捉恶鬼送往地狱,还得抽时间去找那个蛟龙珠加固海底蛟龙的封印。
正想着,浮屠已经背起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去,一边喊道:“房间里的已经死透了,走吧别看了。”
剑离开后,楼里的黑色怨气立刻浮现了出来,但对浮屠好像影响并不大,白紓跟了上去。
“这片楼原来是乱葬岗,抗日战争的时候,地下埋了太多的人,那时候死人太多地府管不过来,现在就更加没人管了。”浮屠边走边道:“那些无主的孤魂,可怜呐……”
“对了,那个臭女人是怎么回事?你弄来我这里?”白紓打断了浮屠的感慨。
浮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傻姑娘罢了,被人据了魂魄,封在尸体里,我道行不够就让她来你。怎么样,收了不少钱吧?”
“被人,难道不是浮屠大师干的?”白紓避开了钱的话题,那个女人头上忽隐忽灭的阳火上,可都是这和尚的气息。
浮屠摇头,一脸无辜:“我像那种人吗?”
白紓不置可否的白了浮屠一眼。
两人走出楼盘,浮屠并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白紓将他拦了下来:“这人是我的。”
“你愿意救他?”浮屠露出异样的神色。
白紓点了点头,刚刚在楼道她就发现了,这人就是昨天臭女人要找的,可值50万啊。
浮屠顺手便把那人仍在了地上:“交给你了,真沉!我去找那妖剑。”
“等等”
没等浮屠反应过来,只见白紓双手结印,口中念道:“终生皆苦万,万般皆命,望冥王怜悯众生,予之一条生路。往生道,开!”
烂尾楼上空出现一个泛着黄色光芒的通道,这片楼所有怨气一并涌了过去。
“帮我送他们往生。”白紓脚底虚浮,顺势坐倒在地,脸色有些苍白。
浮屠收了一身的痞气,没有多问,开始坐下诵经,随着浮屠的声音,怨气被挡在黄色通道之外。
楼房里飘出一个一个虚影,往通道而去。那个孩子在人群中,对这边挥了挥手消失在路的尽头。
道路关闭后,天空响起了雷声。顷刻便大雨倾盆,把白紓两人淋了个透,也将这片烂尾楼的怨气稀释殆尽。
雨中,浮屠重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人:“你居然不找他们收钱。”
白紓没有理他,从地上站起来,在顶楼是那个孩子开的门,在楼道也是他出言提醒。
“对了,你不是恶道引灵人,听说经你这里走的都得下地狱,要不变畜生。怎么可以开往生道。”浮屠在身边不依不饶的问。
“闭嘴!”白紓出言制止,此刻她正受着业火灼心之痛,咬牙道:“你可以走了。”
浮屠看见白紓脸色不对,还想说什么,看见雨中梧桐迎面走来,便立刻转身离开:“白紓小姐姐,下次找你玩哈。”
梧桐走进,脱下下外套披在白紓身上,又伸手搭在白紓肩膀,白紓的脸色瞬间好了很多。
“哼,分明是个恶人,非要装什么好人,白紓小姐,你是不想活了吗?”
“不用你管。”被梧桐说得,心里有些不快。
“哼!既然你不想活,我可以先杀了你,取回我的地狱业火。”梧桐眼神微眯,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千叶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恶道引灵人强行开往生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梧桐走后,白紓犯了难,地上的这个男人这么重,他也不可能扛回去,于是便掏出摄魂铃,把他一蹦一跳的赶回了东城。
以至于第二天,街上有人传闻,昨夜烂尾楼大雨,跑出了一只吸血僵尸,一蹦一跳的从北城到了东城。
恰巧楼里警察又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据说这次尸体破坏的很厉害,现场惨不忍睹,便更加给这个传闻添了几分可信度。
白紓家门口,榕树下面,几个刚买菜回来的妇女谈起这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所见一样。
她坐在店铺里也听了个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灵异故事。
被她赶回来的男人倒是被淋了个透,回来就昏迷不醒,白紓连续灌了好几杯元阳茶下去,好在提住了最后一口气。
昨晚之后,梧桐又不见了踪迹,多半又是会哪个情人去了。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发出叮咚一声,昨天那女人答应的20万已经到账,白紓心情大好,立刻在外卖上点了一条烤鱼。
“咳咳……”
后院传来几声咳嗽,白紓知道是那个男人醒了。
随即泡了一壶茶提进去,男人半倚在床边:“请问你是……”
白紓倒了一杯茶递给男人:“我救了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谢谢,我好多了。”男人很顺从的喝了下去,缓缓坐直了身体,顿了顿略带犹疑问道:“你……你是神仙?”
白紓噗嗤一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心想他应该是记得昨晚的一些片段:“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略带尴尬,低眉似乎在回忆:“我叫龙河。”
“你还记得吗,那把剑?”
龙河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我记得……我好像杀了人,它说……说它可以帮我报仇。”
白紓点点头,应该就是莫邪剑蛊惑龙河把它带出来的。
“我……我……”龙河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头,看来是想起了什么:“是他们该死,该死。”
“说说?”白紓将茶杯重新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