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初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皱眉不说话。
早知道是商维洲也在车上,她都不会来停车场。
刚才在办公室偶遇的冲击感对她来说太大,她现在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你怎么在这?”她说出来才觉得不对,这不是李胜平之前问过她的问题吗?
想到这,她连忙换了个问法:“你怎么就下来了?不在上面多聊聊吗?”
阮映初发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阐述问题。
男人平静地“嗯”了声,随后道:“上车吧。”
阮映初在原地磨磨蹭蹭不愿意动脚,想到要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就难受。
瞒着合法妻子回国,帮助别人竞争合作机会,哪一个都让她忍得难受,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人给打了。
商维洲刚下飞机就被拖来FG谈合作,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被迫打起精神继续工作,现在困得不行。
他阖眼靠在椅背上小憩,没再说话。
驾驶座的司机一言不发等待着夫妻二人的最终对峙结果。
阮映初还是苦于没钱不情愿地上了车。
感受到车门打开的动静,商维洲瞥了她一眼,又继续闭上了。
狭小的后座空间内,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司机安安静静等了几分钟,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挠了挠头,开口问:“先生,是去芙蓉苑吗?”
商维洲“嗯”了声。
宾利快速驶出地下停车场,开向目的地。
阮映初嫌车内闷得难受,车窗大开,冷风夹着雪花吹进车内,跟下刀子一样,一寸寸刮在皮肤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头发被吹得乱飞,糊在脸上遮住了阮映初的视线。
正在犹豫要不要关窗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小初,把窗户关上。”
其实两人待在一个空间的不适感比她想象的要轻,但她心里憋着一股火,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阮映初随意理了理下头发,回头看了眼,男人靠在座椅上,难受地蹙着眉,嘴唇抿得发白。
看起来倒没在停车场的时候那么强势,十分可怜的样子。
她轻哼一声,小声嘀咕:“活该。”
即便嘴上不饶人,身体还是乖乖听话把窗户合上了。
芙蓉苑是两人的婚房,但是离工作室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阮映初嫌上班远,不愿长期住在那。商维洲不在家的时候,她一直住在工作室里。
上次见到商维洲已经是八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两家父母怕她不习惯新婚丈夫长期出差,特意到芙蓉苑来陪她,商维洲当着一大家人的面承诺会经常打电话联系她。
事实上要不是他几个月来一次的短信,阮映初都忘了自己已经是已婚的身份了。
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车刚在别墅大门前停稳,阮映初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飞奔出去。
车内,司机偷偷瞥了眼后视镜,看到后座的男人仰着头靠在座位上,他捂住眼睛轻叹一声,问:“小初这段时间心情一直这样吗?”
司机挠挠头,回忆着:“这段时间太太因为工作上的事一直休息得很晚,去工作室十几分钟的路程都能睡着。”
“嗯,辛苦你了。”
别墅就算没人住也会请人定期打扫,卫生保持得很干净。
阮映初心情不好,根本感觉不到饿。在车上吹了一小会冷风让她手脚冰凉,一到家就先进了浴室梳洗。
托阮映初的福,商维洲在车上吹了段时间的冷风,倒是清醒了些。
男人一手按着太阳穴缓和疼痛,随手解开领口纽扣,走到厨房煮了碗姜汤。
阮映初洗完澡才想起来没带自己常穿的衣服过来。
她裹着浴巾悄悄探出头在卧室环顾一周,没看到商维洲的身影,于是快速溜到衣帽间翻找睡衣。
可惜厚衣服都在上次降温的时候被她拿去工作室了,衣柜里只找到一堆吊带长裙。别墅里开了暖气,倒是不冷。
没办法,她随便拿了条绿色的,细细的肩带挂在瘦弱的肩膀上,绿色的裙摆在小腿中部摇曳,裸.露的一截小腿又细又白。
她头发浓密,吹干太耗费时间。阮映初懒得吹头发,只是将头发擦得半干,在肩膀上披了条浴巾,不伦不类的样子。
穿戴好衣服,她打算找商维洲谈谈婚前协议的事。
阮映初在别墅转了一圈,最终在餐厅看到了他。
空荡的餐厅里,男人坐在餐桌旁,脊背挺直,衬衫勾勒出完美的肩线。
阮映初一直都知道他长相出色,最初他作为一名歌手,在娱乐圈成名,多半是由于这张脸。她一边细细打量他的五官一边揣摩,是不是太久没见,怎么感觉又变帅了。
可惜是个渣男。
她虚伪地笑笑,款款走到他对面坐下,似是才发现桌上的姜汤,惊讶道:“怎么自己煮了汤?”
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漆黑的眼神平静地盯着她,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他静静注视着对面的人。
女生刚洗完澡,皮肤白里透粉,有股沐浴露的清香从她身上慢慢向外扩散。发丝未干,水珠打湿了睡衣的系带,洇出一小片水渍。
她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唇角微勾,眼神却充满嘲讽。
“锅里还温着一份,你去倒一碗。”
“不用了吧,我刚刷完牙……”阮映初下意识就要拒绝。
对面男人没说话,径直走向厨房,打了一份汤回来放到她面前,下巴冲她点了点。
“你也受寒了,不喝会感冒,明天起来嗓子痛。”
阮映初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屏息将姜汤一饮而尽。
她喝的急,嘴角还残留了几滴污渍。商维洲扯过纸巾正准备递过去,发现她已经用手抹掉了。
阮映初把碗放到一旁,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按他离开之前的计划,得等到年后才会回家,她还默默盘算着回父母家一起过年呢。
结果他提前回国了。
商维洲沉吟片刻,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桌上轻敲几下,暗自分析阮映初的目的。
见面的这几个小时里,先是拒绝跟他一起回家,在车上时又刻意保持跟他的距离。现在开始旁敲侧击,想要得知他提前回国的原因。
他平淡开口,用叙述的语气总结道:“小初,你对我有意见。”
“我哪敢对你有意见?是你对我有意见吧!”女生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双手撑在桌面上,凶巴巴地瞪着他。
商维洲沉默片刻,只回了句:“没有。”
阮映初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结婚前说好的,婚后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不能损害另一方的利益。”她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你食言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商维洲转着食指的婚戒,坦然承诺,“我自认婚后从未和除了我太太的女□□往过甚。”
阮映初在他对面坐下,紧紧注视着他的表情,似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商维洲却完全不受影响,他慢条斯理喝完了姜汤,然后将碗放下,瓷碗磕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她看不透对方的想法,小声嘀咕道:“别被我抓住把柄。”
*
阮映初拿着平板坐在床上看剧,紧张地竖着耳朵听浴室断断续续的水声。
剧还只看了一半,浴室门打开,她匆匆忙忙去按关机键,整个人飞快往被子里缩。
刚把被子拉到眼睛下方,就看到商维洲穿着整齐的睡衣走过来,纽扣扣到最上方,将锁骨遮得严严实实。
她松了口气。
以前每次他回家当天都要进行夫妻间友好交流,她被折腾得不行,看今天这样子,大概是逃过一劫。
不久前才闹过不愉快,阮映初总觉得有点别扭。她往一侧滚了滚,转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他。
突然胳膊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
她一惊,身体僵住不敢乱动,装作熟睡状态。
随后听到男人低沉而不带任何情.欲的询问:“头发还没干就睡觉?”
吹头发就吹头发,别动手动脚的。
阮映初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趁摸头发的机会,顺势将胳膊从他手中拿出来。
她敷衍地摸了一下,发尾干了大半,发根还是微湿的状态。
“差不多了,待会空调再吹吹就干了。”她挥了挥手,想趁他不注意往床另一侧滚,被对方眼疾手快抓住。
“吹干再睡。”商维洲语气不容置疑,圈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溜走。
阮映初在心底痛骂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哦……我去吹。”
一只腿刚踏在地面,被对方摁住。
“我来。”
伴随着吹风机的轰鸣声,吹在头部的暖风让阮映初起了睡意,头皮被手指轻轻按压,舒服得她闭上眼,昏昏欲睡。
像是过了很久,轰鸣声停止,她隐约感受到有人在耳畔轻吻,有点痒。
阮映初躲了一下,迎来的是更加汹涌的亲吻。
从耳畔蔓延到锁骨,再往下……
她被对方细密的轻吻弄得心烦意乱睡不着,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终于,阮映初忍无可忍,双手环住他的腰,破罐子破摔道:“要做快做!”
对方停顿了片刻,终于安静下来。
阮映初悄悄睁开一只眼,想偷看他的表情。
商维洲双手撑在她脸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几乎是睁眼的刹那就对视了个正着。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想说点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刚张嘴就感觉有柔软的物体在额头一触即离。
商维洲在她身旁躺好,小声说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