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初没吃晚餐,半夜被饿醒了。
静静躺着缓了一会儿,饥饿感越来越明显,困意反而被消磨殆尽,阮映初忍无可忍,决定起床叫点吃的。
睡觉的时候,商维洲习惯性将她揽在怀里,力道不重,但很难挣脱。
她只能一根根去掰他的手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对方怀里爬出来。
商维洲为了维持身材,一向很注意饮食,连带着阮映初也被管着不准吃宵夜。以往他不跟阮映初住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能随心所欲,但现在……
女生瞥了眼沉睡中的男人,决定还是不吵醒他为妙。
她小心翼翼走出房门,在软件上下单了一份火锅套餐。
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光秃秃的树枝上也落了一片雪,被风一吹簌簌下落。
宵夜送到还需要一段时间,阮映初看着窗外的景色,起了点兴趣。她倒了杯温水,窝在距离窗户最近的沙发上欣赏雪景。
之前穿的那条裙子太紧,穿着睡觉不舒服,她重新换了一套和沙发同色的黑色睡裙,远远看过去几乎和沙发融为一体。
长时间凝视雪地不免有些头晕,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不免想到工作室的事。
刚开始创业她信心满满,还招过几个员工,没料到寻找合作会这么困难,无法发出工资,导致她不得不和他们解约。
读研的时候阮映初通过导师的关系接了几个大单,合作方表示很满意,给了不菲的金额,算起来比她后面在公司工作的工资还高,可惜机会难得,后面再没遇到过。
国内的潮流品牌都在初创阶段,她之前待的那家算是规模最大,发展得最好的那个。员工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算起来都是同龄人,按理来说相处没代沟,就算不能成为密友,做普通同事是没什么问题的。
遗憾的是公司几个大领导满身架子,喜欢打板其他品牌的设计,近几年名声差了很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能牢牢占据国内最大国潮市场。
回忆起前一天李胜平对她的“教育”,阮映初恨不得白眼翻上天。
没过多久,骑手就送来了餐品。
阮映初将院子大门打开,让对方将宵夜放在大门前,然后披上外套迅速将其拿进屋。
开门的瞬间,一阵寒风从她裸.露的皮肤刮过,冻得她一个激灵。
这也太冷了。
阮映初搓了搓冰凉的手指,提着外卖走向厨房。
虽然别墅住得少,但生活用具配套十分齐全,各种厨具都能在厨房找到。
她拿了个卡式炉,在餐厅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客厅。
餐厅冷冷清清的,还是在客厅吃更好,能看到窗外的雪景。
客厅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阮映初脱掉鞋,光脚踩上去,地毯软绵绵的,十分舒适。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拆开包装袋将火锅底料煮开,随后倒进配菜。
火锅特有的香辣味在客厅蔓延开,阮映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牛肉,就等煮熟的第一时间将其捞出来吃掉。
过了几分钟,她又觉得一个人吃火锅没意思,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一档综艺节目。
一档现在最火的选秀节目,她不追星,曾经听同事提过一嘴。
至于为什么能记住这档节目的名字……
她看着屏幕上的特写。
男人皮肤很白,在摄像机的高清镜头下皮肤依然好得令人嫉妒。舞台灯光打在脸上,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捏鼻梁,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听不出喜怒:“能否说一下你选这首歌的原因?”
对面选手激动得手指发颤,接过队友递过来的话筒,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女孩》是、是我最喜欢的歌。”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商老师是我的偶像。”
商维洲在桌面轻轻敲了敲,低头露出一个轻笑。
很快,他抬起头,道:“谢谢喜欢。”
背后响起一片起哄声:“啊啊啊啊商老师笑了!”
“节目上遇到粉丝很开心吧!”
……
装模作样。
阮映初撇了撇嘴,狠狠咬了口虾滑泄愤。
她现在不想看到商维洲那张脸,把其他频道都调了一遍。可惜夜晚场没有其他综艺在播,只有这档选秀综艺,由于收视率和关注度高,几乎是从早播到晚。
算了,看就看吧……
她无奈地将频道调回原来的节目。
不带有色眼镜看的话,商维洲是很有实力的,他对学员的点评十分到位,没有偏袒任何人。导师的个人展示节目也完成得十分完美。
节目组显然深谙如何拿捏观众心理,前面粉丝学员走了没多久,后面又来了一个自称商维洲粉丝的。
但这一位表演的是另外一首歌,商维洲只是点点头,并未表现出其他。
这就有点意思了。
阮映初捏着筷子看得入了迷,恨不得自己就在现场。
*
卧室大床.上,男人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然后伸手去揽旁边人的肩膀。
摸到一片冰凉。
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朝旁边扫了一眼。
没人。
昨天是阮映初第一次对他发脾气,看表情还气得不轻。
这么晚,她会去哪?
商维洲手指收紧,大脑快速推测着阮映初可能去的地方。
他烦躁得想抽根烟缓缓,耳边依稀响起女生清脆的嗓音:“商先生,您要是继续在房间里抽烟,我们俩就只能分居了。”
作为歌手,他一直有意识保护自己的嗓子,只是偶尔烦闷的时候来一根。倒是碰到阮映初以后,他烟瘾大了很多。
几乎是一秒都不能等,他迅速起身准备下楼找人。
动作太猛牵动了右肩伤口,他轻轻揉了几下。
不久前阮映初被折腾得起了怒火,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想到女生鲜活的表情,他没忍住勾了勾唇。
接着从衣柜里取出衣服穿戴好出门。
别墅房间隔音好,商维洲出了卧室门才听到楼下传来的电视声。
当时装修的时候,阮映初提了一堆要求,要衣帽间面积大能放下她的衣服,房间隔音效果好不能影响她睡眠……
结果自己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站在楼梯口朝下看,客厅被挡住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看到一双白皙纤细的小腿。
阮映初还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商维洲绷紧的神经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昨天上午刚从国外飞回来,下午还去谈了个合作,晚上又因为阮映初难得的争锋相对而感到心乱如麻。
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心下放松倒是涌上来一股疲惫感。
在阮映初的事情上,他总是学不会游刃有余。
在他看来,他就是对方手里的一只风筝,能飞多高全凭主人心意,如果主人想换一只风筝,只需要切断风筝线,但是风筝一生只有一个主人。
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只要没看到对方的脸,确认她的身份,他一颗心就悬在空中。
他缓步走到楼下,脚步声没能惊动沉浸在综艺中的人。
她右手握着筷子,左手按在桌面上。不知道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面前的锅里结了一层油膜,显然是已经冷了许久了。
商维洲不动声色走到她旁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是他前不久拍的一部综艺。
那个时候他刚和阮映初结婚,两人关系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处着。虽然生活在一个空间里,但她总有点躲着他。
正好节目组发出邀请,他就答应了。
阮映初喜欢看这种?
他咳了声,唤回对方的注意力。
女生转头看向他,脸上明显是被打断的不悦,她将筷子往碗里戳了一下表示不满。
碗筷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他的刹那,她脸上表情丰富得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先是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接着是被人发现半夜吃宵夜的慌乱。最后,她冷静下来,先发制人问:“你怎么在这?”
男人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阮映初的裙摆早已因为她乱动滑到膝盖上面,商维洲挨着她坐下以后,两人大腿隔着薄薄的睡衣碰到一起,她没忍住挪了下腿。
“离我远点。”
她瞪着他:“我刚吃饱,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商维洲:“……”
狭小的空间内,一片沉默,只有电视里传来夸张的笑声。
阮映初不想和他交流,扭过头继续去看节目,镜头给台下的商维洲来了个特写。
阮映初:?
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她余光朝商维洲身上瞥,发现对方正在看她,连忙收回视线。
“还吃吗?”
“啊……不吃了。”
她以为要被骂了,没想到商维洲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不太对劲。
阮映初又朝旁边挪了挪,拉开两人距离。
突然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抓住,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女生的脚踝细瘦,跟腱细长,漂亮得像艺术品,商维洲一手就能环住。
她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
“去哪?”他垂头直视她的眼睛。
看到对方想跑的意图,他忍不住制止。
“我要去洗锅。”她躲开对方的灼灼视线,找了个像模像样的借口。
“放着,明天阿姨会收拾。”
“哦。”
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坐着和他一起看电视。
但是电视里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再看综艺都觉得没意思了。
阮映初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屁.股下就跟有针一样。
这个时候节目进度正好到了导师采访环节,摄像头死命往商维洲脸上怼。客厅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一张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阮映初:好想死啊。
导师采访是最后一个环节,不知道是不是按咖位顺序排的,商维洲是最后一个。
“这一期商维洲老师对学员们有想说的吗?”
男人垂眸沉思片刻,唇角噙了抹笑意:“有。”
导演组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接话,视频中间有明显的停顿。
“哦?方便在这里说出来吗?”
商维洲直视镜头,神情难得柔和下来。
按长相类型来说,他是属于惊艳型的长相,气质偏冷,笑起来也有种疏离感,总感觉缺点真心实意。
和本人一起看综艺,阮映初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她低头假装整理被压皱的裙摆,余光偷看商维洲的反应。
没想到被他逮了个正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慢条斯理道:“看我不用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