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难言的一阵沉默后，雷拉住我的手腕：“去找妈妈。”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雷的语气有些激动：“你这种情况，妈妈不会将你的成绩判定成结果——”

    “然后呢。”我拼命压抑住紧缩的喉咙，挤出这句话。

    雷的眼睛缓缓睁大。

    远处，孩子们玩耍的嬉笑声传来。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雷说这句话时，是猜想得到最终确认的语气。

    我不置可否，只是把我的手挣脱开：“所以，就按照规则来吧。”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不服气的音节，最终甩下一句“随便你”。

    走掉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重新躺回树下，手背盖着眼睛，竭力不去想一些可怕的事情。

    云在天空上大朵大朵地飘着，草叶上清晨的露水有些蒸发上升，有些汇集成一小滩湿润。

    “雪奈……你在哭吗？”

    小心翼翼的询问让我止住了肩膀的颤抖。

    撑着草地坐起，我潦草收拾了脸上因为泪水而尴尬的狼狈，吃惊地问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唔……安琪？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嘿嘿……”安琪又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有点傻乎乎有有点狡黠的笑，“雪奈不开心吗？因为刚刚的考试？”

    “……算是吧。”

    她现在眼里的我一定是个考砸了只知道偷偷躲起来哭的差劲小孩。

    “不要哭，雪奈，”她从蹲着变成跪坐在我面前，用指腹一点点擦去我脸上残留的泪水，“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个长着雀斑的金色麻花辫女孩，忽然间有了姐姐的样子，她轻轻扯着我的脸颊两侧，往上提：“我有一个礼物要给雪奈！”

    “……”这是我没想到的，她两只手伸到衣服右边口袋的口袋里在掏些什么，动作暂停了一下，“雪奈先闭上眼！”

    “……”我沉默着配合她完成孩子式的送礼物流程。

    “好了！可以睁眼！”

    一颗豆子状的物体蹦到了眼前，串在一根绳子上。

    绳子上还有一些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奇形怪状的石头、紫色的叶子、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

    “……中间这颗这是什么？”

    “是我的牙齿啦！”

    “……好恶心。”

    “才不会呢！我有好好洗干净！”安琪竖起一根手指，严肃着说，“艾玛说，掉下来的牙齿代表着幸运。”

    她把项链放在我的掌心：“我把我的幸运给你，你不要难过啦！”

    “……”

    “喜欢吗？”她的小表情在等着我夸她。

    原来前些日子鬼鬼祟祟是在做这个啊……

    我注视着掌心精致又粗糙的项链，迎上安琪期待的闪着亮光的绿眼睛，心中的阴霾好像正慢慢被一缕清风给吹散。

    放松和释然爬上我的后颈脖，突然间没那么想像平常那样说一些嫌弃的话了。

    “我会在余生好好保存它的。”我说。

    “咦，”被我这么郑重地保证了，安琪反而震惊了，“咦——？！”

    “震惊什么啊，笨蛋安琪。”我扯了扯她的一根辫子。

    “唔啊啊……不许叫我笨蛋！”

    “笨蛋安琪。”

    “不许这么叫！不许不许！笨蛋雪奈！”

    “……更像笨蛋了。”

    “哼！……可恶，我要去告诉妈妈！”

    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子，开始生闷气。不过没关系，这家伙生气很好解决，只要你过一段时间主动和她说一句话，她就又欢天喜地地来找你玩了。

    ……

    离开前记得再找她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