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监狱、前往废域、获得关键证据才能恢复她的声名和职位,是左轻舟思索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逃走了之后怎么办?军队林老将军应该会接管,伊文可以去找科学院院长泰德寻求庇护,没有了她,世界依然照常转动。她将所有她需要负责的事情一一在心头想过一遍,为所有人都想好了退路。
至于她自己?即将成为亡命之徒的人,怎么还会有后路?
左轻舟极擅长调兵遣将,三天之内就摸清楚了监狱守卫的换班时间。夜里三点正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而此时也是换班点,前后时段的守卫都相对来说比较松懈,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
路线的话,还是从通风口出。联盟向来号称人道主义,就连监狱也有相对健全的设施,为了防止监狱内的空气污浊不堪,通风口自然也是配备妥当的。
月黑风高夜,正是适合行动的时候。即使在搜查时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左轻舟依然贴身携带了防身必需品。一阵青烟飘过,本就昏昏欲睡的守卫彻底陷入了黑甜梦乡。
左轻舟把床单挂在一处凸起上,拧紧成绳,攀援而上。到达通风口后,左轻舟处理好所有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她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知道这几个守卫醒来之后会遭到怎样的滔天怒火,她轻蔑一笑,之后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左轻舟匍匐前进,很快到达了通风口的出口。她正要用泥土涂黑脸颊,撕烂身上的衣服,伪装成一副流浪汉的样子,却发现身旁有人。
左轻舟顿时暴起,将对方双手反剪在身后,膝盖将对方的脸狠狠压在地上:“是谁?”
对方的身形出奇纤细瘦弱,看起来不太像专程前来追杀的雇佣兵。
“是我······”那人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伊文?你怎么在这里?”左轻舟大惊,“你不是应该去了Omega收容所吗?”她连忙松开了伊文。
“Omega收容所对平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伊文只是苦笑。他最近四处探听消息,才发现过上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当今世界Omega数量极度稀少,而血统纯度更高的Omega能生出更为强大的Alpha,各大家族趋之若鹜。所以只要进了Omega收容所,大概率都会被某位官员或者说某位军人选中,成为生育的工具。独立自由的生活无异于天方夜谭。
即使不被婚姻所绑架,他也极有可能被重新带到实验室进行其他实验,要是左轻舟走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只是案板上的鱼肉。
所以,还不如跟着左轻舟,即使艰难困苦,好歹能活得有一点尊严。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左轻舟还是觉得伊文料事如神。
伊文会心一笑:“通风口呀。在幻境中你救我出去,也用的是一样的方法。这里是监管区域最远的通风口出口,所以我猜你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蹲点。”
左轻舟更加感觉到联盟军的酒囊饭袋,居然比不过完全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伊文。
但是她还是想劝他留下:“不论如何,这里可是联盟首都星,不会有人短了你的吃穿,治安也很好。我这一去,可是亡命天涯生死难料了。”
伊文却已经想得很清楚:“继续留在这里当金丝雀,跟当年关在笼子里当试验品有什么区别?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愿意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而活着。”
他也想好了说服左轻舟的说辞:“你孤身一人总是容易被人怀疑,如果带上我,显得就不那么可疑了。”
左轻舟见伊文去意已决,便不再劝了。她摸出刚刚顺便偷出来的智脑,上面显示着客用星舰的时刻表。
左轻舟简短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先乘星舰去一号中转要塞,再在中转要塞搭黑船去废域,想办法混进去找到证据,我们就能回来了。”
说起来轻轻巧巧,其中每一环都是惊险万分,个中艰难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并无退路,不得不去。
两人乔装打扮,左轻舟伪装成中年油腻大腹便便的富商,而伊文则穿上了裙子化了浓妆打扮成了富商身边的男宠,两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本来挺拔出众,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这么一来就像是寻常人家,即使是左轻舟最熟悉的亲信,也认不出来了。
首都星星舰站台吞吐量极大,人流如织。藏一片树叶的最好方式是把树叶藏在森林中,而藏一个人的最好方式自然就是混入人流中了。
站台上已经开始播放紧急通知:“前联盟上将左轻舟拒绝解释其罪名,被拘留后畏罪潜逃,现联盟悬赏一百万联盟币追查左轻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来监狱工作人员也不全是草包,这么快就已经发现了。
有些乘客抬头看着屏幕上的新闻,面露悲戚之色。本来为左轻舟说话的民众还挺多的,但她这么一逃,无疑是心虚的体现,落实了她的罪名。
化妆后的伊文和左轻舟在厕所旁的休息区蹲守,一边偷听乘客的对话。一对正讨论着旅行规划的夫妇相携走进了厕所,左轻舟趁其不备,两个手刀下去,两人应声倒地。
二人联手将这对无辜的夫妇拖进了厕所隔间。
“他们要去一号中转要塞,找找他们的星舰票。”左轻舟正在摸出自己顺出来的联盟币。
伊文手脚非常灵活,顿时在包里翻到了两人的票据。
左轻舟在他们的包里留下了数倍于票价的联盟币:“实在不好意思,事出紧急,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了。祝旅行愉快。”
出来时,左轻舟和伊文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几乎跟身份卡上一模一样。
伊文主动挽住左轻舟的手:“老公,我们上舰吧。”
左轻舟骤然被叫老公,有些不习惯,却莫名心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伊文笑得更灿烂了,不是他平时那种淡淡的笑,而是学着电视上偶像明星甜甜的笑:“做戏,就要做得更真实一点,不是吗?”
左轻舟从善如流,握紧伊文的手:“老婆,请多指教哦。”
他们手拉着手顺利登舰了,检票口并不严格,只是随便扫了扫两人外貌基本与证件一致就轻轻放过了。
后面有好心的老太太插了一嘴:“夫妻俩吵架呢?拉着手还离得这么远?”
伊文状若娇嗔地斜了左轻舟一眼。
左轻舟只得跟伊文靠得更近了。她的整条手臂几乎都要跟伊文贴在一起,也许是身体弱的缘故,伊文的皮肤温度要比她低一些,摸起来温凉如玉,手感甚佳。他的皮肤薄薄一层,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票是经济舱,因此还是相对拥挤。耳边有聊天大笑声、孩子玩闹声、打情骂俏声,但他们俩不发一言。
肌肤相亲,左轻舟脑海里蓦然出现这个词。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情期和易感期导致逃亡旅途因故终止,两人都携带了足量的抑制剂,甚至已经提前注射了。但是,豆蔻气息和雪松气息还是交织在了一起,虽然旁人并不一定察觉,但是总是萦绕在这两人的鼻尖。
星舰航行需要数日,为了让旅客体验更佳,为旅客安排了卧房。左轻舟和伊文身为“夫妇”,自然是睡在一间房。
一阵警报声扰了旅人清梦,还有一群穿着制服的板正军人挨个敲门搜查。
“开门开门!军队上门搜查!拒绝开门者按窝藏奸细罪论处!”
无数扇房门开启又关上,背景音总是伴随着嘟嘟囔囔、不太文雅的骂骂咧咧声。
人在星舰上插翅难飞,现在借故去哪里躲着显然不现实,须得找个别的什么法子。
脚步声啪嗒啪嗒,看来已经搜查到隔壁房间了。
伊文灵机一动,他一把拉过左轻舟,两人位置顿时上下颠倒。当然,按照设定,伊文是位居其下的那一个。
伊文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左轻舟虽惊异,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左轻舟在伊文颈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一只手托住他劲瘦的腰肢,另一只手陷在他柔软的黑发中。
房间里温度并不高,左轻舟的鼻尖却有汗珠渗出,心火燥热,熏得她有些眼晕。即使她不通人事,但是如此温顺的Omega无异于极致的诱惑,某处已经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砰砰砰!”是士兵在敲门了。但是无人响应。
“滴滴——”他们用□□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可描述的香气。那两人十分动情投入,即使被破门而入,也没有丝毫受到影响,依然贴得紧紧的,像两个连体婴儿。
那军人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关上门前往下一间了。
左轻舟多年来不近Omega,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尚且如此,怎么还会在流亡的关键时刻沉迷美色呢?伊文就是想到了利用这个思维盲区,才成功骗过搜查人员。
伊文睁开眼,冷静道:“他们走了。”
左轻舟头脑还是有些发晕,明明做过抗Omega信息素的专门训练,怎么还是这么上头?他清澈的双眼、挺立的鼻梁、水润的双唇,怎么看起来都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