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呼吸声十分急促，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宋肆青沉默地退缩到角落里。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棠冀。她悄悄通过门下缝隙，瞧见黑白板鞋和细白的脚腕。
这双鞋有点眼熟，但的确不来自棠冀。
对方努力将呼吸声平复下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洗手池出传来哗哗水声。
宋肆青确定对方是个人类便悄悄跟上去，发现卫子晴正在水池前奋力搓手。两人都被对方惊了一跳。
卫子晴惨白着脸，背包右侧还插着匕首，警惕地盯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肆青抱歉地摇摇头：“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卫子晴四下张望后放松不少，露出和善的笑容：“能在这里遇到同学就好了，不过这里好像不是我所在的空间……”
宋肆青看了看那块被扎碎的窗户玻璃：“你从另一个空间来到这里了？”
“应、应该是这样。”
女鬼还在长廊上游荡，两人退回到厕所里。宋肆青分别给棠冀和刘思佳发去消息询问，得知她们已经不在这个空间里了。
刘思佳躲进空教室后，听到了走廊里几个男生放松的聊天声，发现是陆盛、王强一行人，地上正倒着被杀死的女鬼。
棠冀则因为进入厕所一段时间后，半晌没有听到外面有动静，来到外面和班里其他几个女生汇合。
宋肆青根据两人的陈述，对28个空间有了新的猜测。这些空间并不稳定，学生可以在其中来回穿梭，并且随机没有规律。
她们一起逃到镜像的教学楼中，途中一直被锁在这里。很可能因为分散开，才会进入其他空间。
而她留在了镜像空间中，说明她离开这个空间还缺乏一定条件。
宋肆青和卫子晴暂时达成共识，决定合作求生，毫不吝啬地分享了各自空间的信息。
卫子晴也和她的室友被锁在了一段空间中，只能向楼上跑，通往其他教学楼以及楼层的路都被封死了。
她们藏身的地方被女鬼发现，于是分散开逃跑。她躲进厕所隔间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这样看来每一段空间都是有限的。”宋肆青想起来她们还没试过上下楼，便走出厕所，等到女鬼走向东面时从西面楼梯向下跑。
她这才发现楼上楼下都被铁门封锁了去路。
卫子晴和她的室友通话后，得知只有一个叫许芳的女孩还停留在原空间，其她几人藏进某扇门后都进入了另外的空间。
卫子晴关上手机，大概得知室友们都安全，长舒一口气。
也就是说，分散行动时，每个空间里至少会强制留下一个人，其他人会通过任意一扇门抵达任意空间。
“这样的话，猎鬼难度会大大上升，因为每个团队随时会被拆散。”宋肆青皱起眉头，意识到她们所面临的的困境。
这样一来，人难以杀鬼，只能逃窜在各个空间当中，就像被玩弄的猎物。
卫子晴惊愕地睁大眼睛：“你还想要杀鬼？”
“因为小棠说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勇敢起来！”宋肆青捏紧拳头，转念想到另一个难题，“可是陆盛给的消息好像不准，我们试过从背后对女鬼下手，结果被发现了。”
“陆盛好端端的，骗我们干嘛？”卫子晴显然不是很相信，两人一起躲回厕所，“你们猎鬼失败，还能活到现在？”
宋肆青回答地有些含糊：“我们配合的很好，失败后马上把女鬼引向另一个地方。”
她十分确定，两次对红衣女鬼下手都万无一失，却能在最后关头被发现，要么因为武器有问题，要么还有别的原因。
“小宋，我们两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冒险了，躲在一起最安全。”卫子晴死死拽着她的手，眼底有些害怕。
她语气中的软弱让宋肆青同情起来。
“那好吧，再等等。”宋肆青犹豫片刻后答应了她。
群里的消息又更新了。
不少学生都偏离了原来所在的空间，只有郑新杰所在的原始新媒体c班教室格外稳固，没有多人也没有少人。
难道是他们猜错了，根本不该跑出教室？
“我们当时为什么要跑出教室来着？”宋肆青想不起来了，其他人也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黑板上的规则……”她越想思绪越混乱，难受地捂着脑袋，“小卫，你还记得吗？”
“想不起来。”卫子晴没有精力思考，摇了摇头。她缩在最靠里的角落，不容易被途经厕所的女鬼发现，下意识问道，“你和江衍是什么关系？”
宋肆青一愣，想到他们都是人类世界的异类，便下意识掩饰：“普通朋友，聊这个干嘛。”
“反正我们也出不去，聊点别的吧。”卫子晴生怕再不转移话题，宋肆青真的要拉她去杀鬼，另外她也的确好奇宋肆青与江衍的关系。
她抿嘴一笑，脸上闪过淡淡的不屑：“你们刚认识的？他没有和我提过你，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
“没错，那么阁下系？”她欣然承认道。
“我和江衍开学前一个月认识，跟规则怪谈没有关系。我们细水长流，只差表白了。”卫子晴解释道，脸上升起红晕，她观察宋肆青的反应，没有找到疑似妒忌的情绪，稍稍放下戒备心。
那时候的江衍和现在的“江衍”还不是同一人，宋肆青恍然大悟，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卫子晴牵住手，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思佳是室友？”她轻声安慰道，“我们高中有一点小矛盾，希望不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你。”
宋肆青想了想，决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原来你们高中就认识啊，小刘她没和我说过。对了，我看到你有匕首，不如我们——”
卫子晴苦笑一声，仰头望向窗外瓢泼大雨，自顾自说道：“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让以前的事都过去吧。说到底不过是些谣言，伤害不了我。”
宋肆青睁大眼睛，脑子里一片放空：“她说你拉屎不带纸？”
“……没，其实是她向高中同学四处造谣。”卫子晴即将说出她口中的另一个真相，却被群里的新消息打断了。
“先看手机。”
【沈行一：王强和陆盛发现的猎鬼方式有误，仅仅从背后偷袭会被发现。】
【杨伟：没错，老沈差点没命了。我们后来发现，只有新进入某个空间的人才能偷袭成功，应该是女鬼对那人的气息还很陌生，无法及时发现。】
宋肆青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并不是武器的原因。她查看时间，推算出对红衣女鬼下手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左右。
【杨伟：我跟老沈汇合是在二十分钟前，目前看来进入某个空间后二十分钟内是猎鬼的最佳时间。】
卫子晴来到这个空间不到十分钟。宋肆青想起这点，将目光投向了她。
“我们两个女生还是不要出去送死了吧，再等等，说不定还会有人出现在这个空间呢，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啊。”她想到什么，脸色刷地变白，摇摇头道。
【沈行一：@全体成员，最新统计结果，我们所分散的空间总数变成了25个，可能和有三只女鬼被杀死有关。】
【王强：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把这些女鬼全杀光就能出去了啊！】
【棠冀：这边解决掉一个。】
一分钟后，沈行一再次统计完成，发现空间减少为24个，群内沸腾起来。
【沈行一：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下原本恐惧的学生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几个胆子大的。
【王强：靠，杀他吖的，我这就找扇门进去，去下个空间！】
卫子晴看着几个男生组织计划猎鬼，欣慰地说道：“你看吧，等王强他们来就行。”
“不行，”可宋肆青抓住她的手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空间的错位是随机的，最坏的情况下王强他们永远不会到我们这个空间里来。但是昨天的纸条有规定，必须在午夜12点之前离开教学楼，一直等下去只会坐以待毙，我们制定下计划吧。”
单靠那几个男生把剩下24只女鬼杀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们受伤失去行动力，她们又在等待中消磨了时间，会被永远留在教学楼中。
卫子晴眼眶发红，吓得眼泪打转：“不行，要是失败了会死的。”
“你放心，由我来拖住红衣女鬼，你从背后攻击她就行。”宋肆青可以在短时间内制住女鬼，只不过不好明说。
这让卫子晴对计划更加没有信心，她掏出匕首捂在怀里，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我要是死了，江衍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肆青一愣：“他能拿我怎样？”
江衍再厉害，难不成还能要她的命？
卫子晴原本只道是气话，没想到对方一副江衍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态度，原本打消的疑虑又升起来：\"你——\"
她无处安放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某个角落里：“好吧，你去引开女鬼，我伺机而动。”
远处江衍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他阴沉着脸，坐在一间会议室里，整层楼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祂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因此用这种方式困住他。只要这片空间没有第二个人进入，他就永远无法离开。
红衣女鬼从门外经过，被屋内灯光吸引了目光。
长发下恐怖的面孔若隐若现，江衍与其对视。
“……”下一秒，它转身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