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略地看完手机里新的消息。如今他的消息界面十分干净，除了新媒体c班班群以外，仅剩寥寥几条消息。

    【王强：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把这些女鬼全杀光就能出去了啊！】

    其中最底下几条都来自原身江衍重点备注的几个联系人，而他都还不认识。

    【牧言：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要共同退……】剩下的消息汇成省略号，需要点开方能查看。

    江衍试图从原身零碎的记忆碎片中回忆起牧言这个人，然而并没有太多收获。

    他关上手机走出教室，朝红衣女鬼消失的角落里踱步而去。江衍行走的步频悠然缓慢，在短短三秒内缩地成寸，来到它的身后。

    “啊——”它发出凄厉的尖叫，身首异处倒入血泊中。殷红粘稠的血液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上，他走进了深邃的楼梯入口。

    宋肆青第二次按下计时暂停键。

    “就像固定的程序一样，从走廊某端走到另一端会花上90秒。”

    每次走动厕所拐角的走廊时它会转身，每三分钟一个来回。距离卫子晴在这个空间呆满二十分钟还有八分钟，也就是说还有两次杀死女鬼的机会。

    而她通过私聊棠冀等人发现，通过某扇门抵达某个空间，仅仅要在任意门内单独停留五秒左右。

    “发现猎物后，它的反应会变得很快，所以我们趁它转身的时候行动。”宋肆青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两人躲在拐角后面，当女鬼抵达一号教室转身时，她们同时行动。宋肆青进入教室后门向前门跑，卫子晴则从背后偷袭女鬼。

    大约三秒后宋肆青从前门出来，如果女鬼没死，她再从前门吸引女鬼的注意力。穿过镜像楼道回到厕所前的拐角处于卫子晴汇合，两人进行第二次尝试。

    为了让卫子晴相信她能跑过女鬼，宋肆青随口编了自己高中是二级运动员的借口。

    “你是运动员？”

    “当然，不像吗？”

    “……”卫子晴摇摇头，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不会丢下我进入另一个空间吧？”

    “放心，绝对不会。”宋肆青说道，“如果两次失败，我们再等其他人来支援。”

    “暂时相信你，你没有看上去那么胆小没用。”卫子晴深深看了她一眼。

    宋肆青高兴地挠挠头：“你人还怪好的嘞。”

    她们安静下来，躲到墙后等待它的脚步声逼近并停下。宋肆青单手高举，抓准它转身的时机迅速落下，作为她们沟通的讯号。

    卫子晴举着匕首冲出角落，宋肆青紧随其后，钻进教室第一扇门。

    1号教室中窗帘全部拉上，十分昏暗，里面桌椅东倒西歪无比杂乱，使得前行困难。宋肆青来不及注意外面的动静，心中默数倒计时，成功赶在三秒内从前门出来。

    窗外如同一盘打翻的钴蓝色颜料，暗沉却刺眼。她迅速回头查看卫子晴的成果，竟结结实实和红衣女鬼对视个正着。

    走廊空空荡荡，它身后并没有卫子晴的身影。

    红衣女鬼停下脚步抬头，全黑诡异的眼睛圆睁着，倒映不出雨天的昏光。

    “嗬啊——”它露出獠牙开始追赶。

    宋肆青心底一沉，向走廊西尽头狂奔而去。灰色复合材质地板隐隐潮湿打滑，她在奔跑中脱去鞋子，防止滑倒在地上。

    阴冷的风刮过面颊，就像大山里的夜晚那样亲切。

    穿过短暂的架空长廊，她又回到教学楼东处，和东张西望准备走入厕所的卫子晴撞个正着。

    “你为什——”卫子晴难以置信地楞在原地。

    宋肆青推搡着她进了厕所隔间里：“它过来了，先进去躲着。等会儿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红衣女鬼再次追到厕所门口，徘徊片刻后回到长廊里进行有规律的游荡。

    观望到外面又恢复安全，她们纷纷松了口气。卫子晴想到什么，抓住她的手解释道：“小宋，我刚才实在太害怕被发现了，所以犹豫错过了时间。”

    “我们再来一次，肯定可以成功。”卫子晴温柔地挽住她的手臂，“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宋肆青摇摇头，摸出手机看时间：“那得抓紧了，还有两分钟。”

    对方郑重地点点头。两人再次来到拐角口等待时机。

    “就是现在！”

    宋肆青再度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以更快的速度来到前门向前张望。

    红衣女鬼尚未完全转身成功，身后已出现视野盲区，但卫子晴依旧没有动身。

    想要猎鬼消除这个空间的欲望达到顶峰，宋肆青心生一计，赶在五秒倒计时前走出教室，向前奔跑数米后故作脚滑，摔倒在地上。

    “啊——”

    “被我抓住了，你被我抓住了……”它追赶至身后，见状飞扑而来。

    她略施力道，将它控制住。从身后看，就像女鬼扑到了宋肆青，她已危在旦夕。

    “快下手，快把它杀了！”宋肆青喊道。

    卫子晴出现在转角处，双手握着匕首，看到走廊中一幕后踌躇不前。

    “我……”她张了张嘴，最终后退得更远，捂住嘴巴小声道，“不、不行，时间到要了，我杀不了它。”

    “你可以的，卫子晴。”红衣女鬼的力气越来越大，需要她花费更多精力去压制，已经快要大过于她，“快啊——”

    宋肆青呼唤着，那张惨白的脸近乎贴在她身上。

    獠牙嵌入肌肉的声音响起，卫子晴看到一缕殷红在衣角蔓延，才死死握紧刀柄，小心翼翼地向前逼近。蜷缩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还有难以发现的颤抖。

    在宋肆青殷切的注视下，刀刃成功“噗嗤”一声没入红衣女鬼的脊背。它吃痛剧烈挣扎起来，卫子晴被吓了一跳，使出浑身力气将刀按下去。

    刀刃钻出它的前胸，女鬼空洞的双眼失去焦距，最终倒下来。

    宋肆青喘着粗气爬起来，衣服之下，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生长。

    卫子晴心虚地看向她肩上大片血色，随后移开视线：“你的伤口应该很深吧……”

    “没关系，只是破了点皮。”宋肆青捂住肩颈交界处的伤口，假装害怕地缩成一团，“它嘴里流出来好多血，都掉在我身上了。”

    “是吗？”卫子晴确认女鬼已经死透，紧张的情绪消散一空。她试探地来到宋肆青身边，“我好像看到她咬在你脖子上了，你没事吧，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没事！”宋肆青自然不肯被看到已经愈合的伤口，便捂得更紧。

    她近段时间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之前不大一样，还以为是错觉，但现在终于肯定。

    她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以前被山中野兽咬伤，要好几天才能恢复，但出山的前几天开始，但凡受伤，都能在一日以内愈合。

    宋肆青并不知道自己变强的原因，她掩饰下心中强烈的好奇心，朝卫子晴拒绝道，“真的没事，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行动吧。”

    卫子晴顿住脚步，仿佛确认了什么。

    “不行，我们杀死了这里的鬼，必须赶紧和大部队汇合。”卫子晴拔出匕首，收回背包里，“我有匕首，要去帮助王强他们。”

    “你要走吗？”宋肆青睫翼微抬，因为疼痛眼眶泛起潮红。

    卫子晴蹲下身，柔声安抚道：“没错，你之前说得对，12点前不杀死这些女鬼的话，全班都会很危险，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跟你一起吧。”宋肆青扶墙欲站起来，说道。

    卫子晴见她害怕被丢下的迫切模样，心中松了口气，语气多了丝不耐烦：“你受伤了，不能再遇到危险，留在这里休息吧。”

    “可……”宋肆青摸到已经愈合后光滑的肌肤，欲言又止。

    “放心，我们马上会再见的。”说罢，她停留在教室门口，瞥了宋肆青一眼后将门关上，消失在教室内。

    卫子晴着急离开，不想和将死之人扯上半点关系。她可以肯定，宋肆青方才受到了致命伤。

    呼吸着陈旧教室内肮脏的空气，她的视线穿过手机屏幕，失去焦距。

    【沈行一：@全体成员我们发现，当女鬼死后，空间里最后一个人也可以通过任意门离开，不会再有人进入。】

    【沈行一：随着那个人的离开，空间会消失。】

    蓝色微光打在她的嘴角，唇瓣微微勾起。她知道宋肆青已经没力气离开了，等变成死人，空间自然会消失。

    那么大的伤口，骗谁呢？

    雨点砸落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宋肆青来到幽静的洗手间，将衣服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夜恨与妾伍……”

    耳边似乎又响起咿咿呀呀的女鬼声，她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抬起头，黑黢黢的角落中吊着一只老旧的音响，发声口的黑色长格里有虫子爬出来，掉在地上迅速死去。

    似乎有阵阴风灌入厕所，宋肆青被那风推了把，进到某扇门内，等待进入新空间。

    “沈行一？奶奶的，怎么又是你。”

    “看来你被限制了，只能在两个空间里来回穿梭。”他说话时气息时强时弱，强力隐忍着。

    “这帮死鬼怕老子呢。你没事儿吧，伤口好点没。”

    门外的光线强了些，她听见沈行一和杨伟的对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