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乔宜念正沉浸在自己的舞步中。一声刹车,打破本来的宁静。
空置许久的隔壁门前,停下一辆搬家公司的车。乔宜念停了下来,好奇的打望新邻居。
车上陆陆续续搬下了很多中式家具,看起考究,材质应该也比较名贵。跟着旁边走出一个身着休闲衣的大哥哥,提着一盒什么东西朝自家门前走来。
门铃响起,乔宜念打开对讲机。
“你好,在下莫之年,刚搬到隔壁。”
乔宜念想了一下,把门打开,刚刚角度的问题,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大概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虽然在雨中,但这位哥哥的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站在他身边悠悠飘来一股寺庙才有味道,莫名有亲近之感。
看着乔宜念傻傻的站在门口,莫之年也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看着她,嘴角上翘,并把自己的伞往乔宜念这边倾斜了些。
“请问有什么事么?”乔宜念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这样看着人家不太合适,所以出声询问。
“我刚搬来隔壁,日后不免叨扰,这是我祖母做的点心,望不弃笑纳。”
乔宜念听完莫之年的一串话后,感觉这位哥哥说话有点怪,不过给人的感觉倒是温暖和煦,接过点心盒子,回了些以后邻居之间互相帮忙的客气话,及对点心的感谢,便准备关门告别。
但见莫之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倒不好直接关门,毕竟拿了人家的点心,一时便僵持在门口,腹诽莫之年莫非是想进家里坐坐?
可是家里这会儿就只有自己,之前爸爸和哥哥说过好多次安全的问题,这刚刚认识显然也不合适请进家门呀,而且自己贸然给一个陌生哥哥开门,哥哥和爸爸知道后,估计就已经要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一番自己了……
莫之年是不知道乔宜念此时的肚皮官司,只是守望多年,终得相见,不舍离去,想多看看乔宜念,目送她进门罢了,但见她没动,以为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乔家大哥回来时,正看到自家妹妹与一个陌生小子站在门口两两相望这一幕。
不明情况的乔大哥看了眼杵在门口的莫之年,然后眼神询问妹妹,乔宜念看到救星。
“哥哥,这是新搬来隔壁的大哥哥莫之年,他过来送点心给我们。”看到哥哥皱了下眉,赶忙继续说,“刚刚在院子里练舞,看到莫哥哥正在搬家,他家好多好漂亮的像古董一样的家具。”
乔家大哥了然妹妹是怕自己说她才又讲了这么多,便又看了眼莫之年。
小伙子长得倒是干干净净,不过还是要问问情况,毕竟自己和爸爸白天经常不在家,妹妹一个人,又是小孩子一个。
便主动邀请莫之年进家里坐坐。
乔家的客厅,简洁明了。
一套围坐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副字,写着“天道酬勤”,沙发中间摆放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茶台。
看来乔家父子经常坐在此处聊天。
“请坐,喝得惯茶么?”
乔家大哥招呼莫之年落座,并准备拿出茶叶。随手在茶几下拿出一包话梅,放到妹妹手里。
“可以的。”
莫之年坐到乔宜念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坐在旁边吃着话梅的乔宜念,便看着哥哥像查户口一样,把莫之年的情况问了个遍,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知道哥哥是担心自己安全,但又担心莫之年觉得隐私被侵犯,以后对自己家敬而远之。
几度在旁边想要插话,都被哥哥瞪了回来。
不过好在莫之年性格坦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可以说,最后,二人相谈甚欢。
原来莫之年就是之前报道过的医学世家留下的那个孩子。
他家祖上有在宫廷做御医,家族也一直以悬壶济世为己任。
祖父、母亲、父亲都是医学会的成员,并且都是国宝级的医生。
他父亲后来走上仕途,前任医学会会长就是他的父亲。祖母虽然不是医学背景,但也是书香门第,知名的儿童绘本插画师。
一家人感情和睦,志趣相投。
可以说,莫之年的成长环境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就是那种可以用童年治愈一生的典范。
但可能就是太完满了,失了平衡,惹来天妒。
三年前,莫家飞来横祸,祖父、父亲、母亲在去参加一次重要医学会议的途中遭遇车祸,三人当场遇难。
曾经明媚的天之骄子被染上了阴霾,这次搬家也是之前那次事故的后遗症之一。
事故后,祖母闭门不出整三月,画了上百幅画。
画中有初遇时的祖父、有刚刚学会走路的父亲、有喜结连理时的父母、有母亲挺着孕肚与父亲耳语、有三人正在争论某个病症……
祖母用这三个月回忆了与祖父相识的一生,房间里摆满了逝者生前的照片。她的修养不允许自己在人前大悲大痛。
但莫之年知道,祖母把彻骨的思念与悲痛深深的压在了心底,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祭奠逝去的爱情与亲情,给自己的伤口一段愈合的时间。
当然,这期间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刚上大学的孙子,但毕竟孙子已经成年,她相信莫之年也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悲伤。
三个月后,莫之年开学,祖孙俩各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深谈过一次。
他们决定先在莫之年所读的大学附近找套合适的房子先住下,暂时离开莫家老宅。待莫之年大学课程差不多结束,再好好找一套房子,开始新的生活。
至于家族的私立医院,自有老头子和儿子的徒子徒孙照管,她相信他们父子的眼光,事实也是如此,医院没出什么乱子,一切运转顺利。
听完莫家的故事,乔家兄妹久久不语,本不细腻的兄长面露不忍与疼惜之色。主动给莫之年说,有什么困难尽管和自己说,还嘱咐妹妹平日里多去陪莫奶奶说说话。
告别时,莫之年说与乔家大哥一见如故,问是否以后可以也喊大哥,乔家大哥还沉浸在莫家的故事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莫之年得到肯定,心满意足的离开乔家。
莫之年走后,乔宜念开始上网考古。
发现关于当年事故以及莫家的报道真的不少。
有说事故是祸起萧墙,有说是国外势力对技术人员的打压,也有说只是一次单纯的意外。
而关于莫之年,就更多的猜测,与知情人爆料。
有说他是神童转世,还有说是慧极易夭,伤及至亲。
有说他3岁时就随着父母辗转于各个医院旁听会诊,还有说他深谙中医,连父母对此都自叹弗如。
有说他在学校谦谦君子,克己复礼,还有说他高傲冷漠,不近人情。
……
看到网上的信息,乔宜念充满好奇。但联想到之前的接触,她觉得他只是一个聪慧、礼貌的邻家哥哥。她很喜欢,还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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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宅。
莫之年回到自己的家时,家里已经收拾妥当。祖母明日才住过来,便先检查了下祖母房间的布置,确定没有问题,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纸,洋洋洒洒开始作画,世人只道他是一个医学天才,不知其实艺术方面他造诣更深,只是未曾展示于人前。
画面中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跃然纸上。
一双灵动的双眼与乔宜念如出一辙。
待全副看去,会发现又大不一样。
画上的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身着骑马装,俨然是一位古代仕女。画旁他写下:
卿在畔,见卿颜,今日重逢虽不识,心悦似星辰。
今生我必守着你,陪着你,过你想过的日子,陪着你看遍山川四海。
莫之年每天的作息非常规律,晚上9点洗澡,10点看书,11点睡觉,早上6点起床,简单洗漱便去跑步,7点回来吃早饭。
高中住校时,室友调侃不似生活在现代。
9点整,莫之年点燃香薰,打开黑胶唱片机,悠扬的大提琴弥漫整个房间,拿着浴巾走进浴室,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撞在大提琴的氛围中,让人显得更加静谧。
水蒸气氤氲,室内一片烟雾缭绕。
灌满水的浴缸没过莫之年线条姣好的胸膛。
他双手搭在浴缸的边缘,水顺着肌肉的纹理,从脸颊流向脖子、锁骨。微合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上满是细密的水珠。
期盼已久的重逢,安静的夜,让他陷入久远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