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情侣,是以什么为标志的呢?

    是常常挽手出去逛街购物,包厢相依看电影,还是攥着串糖葫芦,尝遍一条长街的美食?

    但这些,可想不可即。

    他们一在穗城,一在山城,

    窗边,空调带来的温差在玻璃上朦胧了一层水汽。

    顾瑾指尖抹出一条清亮的痕迹,寥寥往外看。

    漆黑夜色恰好被他这条线分割出浓与浅的交接,都市在线条之下盘桓着,钢铁丛林炫彩夺目。

    AY的基地建在了航线上,遥远的引擎声从侧上方经过,航行灯不显眼地闪烁两下。

    来AY后,他第一次有那么些迫切地想回穗城。

    但还要再等。

    “那,打会儿游戏?”顾瑾按捺住不易平复的悸动,邀请。

    “好。”时夕答应,“等我先点个外卖。”

    等时夕外卖点好,游戏开得却不顺利。

    出征仪式后,国服的在线人数直接爆满,服务器炸了,排不进游戏。

    没过一会直接停服维护,连匹配都打不了。

    “这服务器......”顾瑾低低埋怨一声。

    时夕眉间顺了顺——似乎极少听他这般低沉的语调。

    似乎只是为了不能一起打会儿游戏而低落,悄然往外投放着委屈。

    这声音一时让她想起基地日历上抱着耳朵扒毛的兔子配图,低落中也透着股散漫劲,一双红眼睛勾人极了。

    区别在于,他一点不比兔子的柔弱。

    虽然是南方人,但顾瑾骨子是高阔的,肩宽比正常人还过一些。

    只是那张清切的脸和稀松平常的衣着,遮了太多骨相。

    她甚至觉着顾瑾还在发育,比起在穗城时初见,出征仪式上见他,似乎又蹭蹭窜了两厘。

    “怎么办?要不我们开个视频看电影?”修八尺有余的兔子还在想主意。

    确定关系的第一晚,他不想就此错过。

    被她否决了。

    时夕刚起床,又熬过夜,自然是不愿意这么素颜上镜。

    正巧,钱多多和宋书找过来。

    脚步声顺着话筒传进语音。

    “你们不打排位了?”时夕转眸瞧他们。

    虽然一年的比赛结束,但只要在基地,她就还是教练。

    教练的威严,下意识让两人一滞,像是课间偷懒看闲书被班主任发现。

    “不,不是放假了嘛。”

    两人想玩会儿吃鸡。

    今年俱乐部PUBG分部的队伍在大师赛成绩不错,他们也手痒。

    “你们去玩吧。”时夕善解人意。

    训练量过载后,职业选手们常常会选择其他类型的游戏调节心态。

    吃鸡是FPS游戏,虽然和LOL完全不是同一类型,但同样能练习反应速度。

    说到底,休赛期,选手有着极大程度的自由。

    钱多多:“四人小队才好玩,差两个。”

    问题在于,队伍里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不玩吃鸡。

    见屏幕上顾瑾也在,他眼前一亮。

    正好了不是。

    “吃鸡?”

    顾瑾语气不怎么踏实。

    他不是没玩过,但只限于在这游戏最火的那两年和舍友碰过几把。

    但当时宿舍网络太差,配上加速器都不能稳定,后来就没再玩了。

    “没事,你会捡枪,给自己打药就行,我们带飞!”

    宋钱两人信誓旦旦。

    无处可去的新人情侣于是被他们拉拢进吃鸡小队里。

    吃鸡这类大逃杀游戏,从跳伞到落地,到前往安全区,花样很多,但其实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

    高手玩是战术与枪法的博弈,分秒间胜负揭晓。

    而对于菜鸡而言,就是个送快递模拟器。

    辛苦收集一局的装备,遇上了大佬,只能捎上自己的小命,并手送给了人家。

    第一把是雪地图,很不幸,队伍里承包carry重任的两位“大哥”开局不利,一个伞开得慢了点儿,还挂在了树上。

    另一个落地半天没捡着枪,被身后穷追不舍的玩家拿平底锅率先敲死。

    “我去,书你怎么也死这儿了。”

    钱多多被锅敲死后第一时间就转成了队友的视角,看着宋书从树上一跌,先掉了大半血,然后被捷足先登进房间里抢枪的敌人干掉了。

    两人尸体倒在小平房的一前一后,凉透了。

    “倒霉呀.......”宋书捂脑袋。

    一时间,四人小队就剩下最不被看好的新手两人组。

    “你枪法怎么样?”顾瑾问仅存的队友,也是女朋友。

    时夕:“一般般,刚才打倒了一个还没补掉,现在没子弹了。”

    “跑?”顾瑾跳伞慢一步,导致现在刚落地,落在了一辆轿跑旁边。

    把车开到时夕的小屋子旁,副驾驶位搭上人,加足了油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跑到圈边的废弃厂区捡垃圾,看雪景,顺带“分赃”。

    “差药么,我这5瓶止痛药......”

    顾瑾找了个点着火的屋边,蹲在雪地里,富裕地扔出一堆道具来。

    时夕顺着标记过去,看见顾瑾的角色雪天戴了顶草帽,帽檐抵着墙边,脑袋耷拉着挤在墙角,还不住往地上抛东西。

    “倍镜还缺吗,我这多个八倍......”

    活脱像个呆头呆脑的售货机器人。

    “不用了,我装备也挺好的。”时夕笑。

    他们跑了这么远,早就不差装备了,就是枪法堪忧罢了。

    “不过稳一点,大概还能进个前五。”

    “嗯。”顾瑾应了一声。

    训练室一角,KM的下路双人组成了看客,看两人亡命天涯。

    开车溜过漫漫雪场,听见枪声先是跑远,再找机会拿个八倍镜往回瞄。

    披着银白的雪色伪装,他们像两只在冰天雪地里过日子觅食的银狐。

    “传说中的苟苟流?枪战游戏给你们完成观光模拟器了!”

    两人恨铁不成钢:“顾瑾,瞄头,头!别整天对着胳膊扫。”

    顾瑾咽了咽嗓:“一开始,不是说我会捡枪就行了嘛?”

    “.......那是我们活着的情况下,现在哥哥们都成阿飘啦。”

    “啧,还是教练的枪法准点,两百米外五枪能飙一回绿血。”

    “时教练,过马路前扔个烟雾弹,就这么干跑不嫌脑后发凉吗?”

    时夕凉凉一句:你们倒是会宽于律己,严于律人。

    两位指挥官一下子沉默了,感受到教练的威慑力,乖乖当起战局侦查员。

    这么一路躲躲藏藏,两人活到了决赛圈。

    期间,时夕抱着消音狙还偷偷点掉了两个进圈慢的倒霉蛋。

    她玩这游戏比顾瑾强一些,但仅限于一点——算是个比较成熟的新手。

    好在对手也不强,都是些白银黄铜的选手。

    菜鸡,和更茁壮些的肉鸡们,争奇斗艳。

    可惜,最后圈内三足鼎立时,两人躲在屋子里,齐齐整整一起吃了颗雷,当场魂归故里。

    “哈哈哈,这颗雷有水平。”

    雷扔到眼前的一刻,两人怔住,队友笑得格外开心。

    这把打了太久,打完,时夕的外卖都挂在了基地门口。

    吃过沙拉,时夕顺带补了个妆,把头发盘卷好。

    训练室里的队员偶尔瞥见一眼,挪不开眼色。

    耳机一戴,半张牛奶色侧颜下紧致着一簇簇柔软的线条,唇边红润的一圈水嫩,微鼓的腮里似乎还嚼着一口奶。

    往日理智的凛冽眸光里这时染了层暖色,汪汪的醉人。

    再一看,屏幕上是吃鸡的大厅画面。

    “我去,教练打别的游戏这么温柔?”

    “果然是游戏的问题吧......”

    第二把,系统随机到了雨林。

    下路双人组誓要一雪前耻,跳伞落点选了最火热的度假村。

    四人默契地两两抱团,顾瑾和时夕找了个边角先搜资源,两个“大哥”勇猛地往中心区对枪。

    很快,就接二连三地传来击杀提示。

    “好歹也是职业选手,这点小菜园来几个都一样——张飞吃豆芽。”

    两人一路往外冲,接应新人小组。

    与此同时,顾瑾和时夕已经被堵在了围墙边的小破房子里。

    只要一露头,他们就要挨枪子。

    开局几分钟,顾瑾已经磕掉两个医疗包续命,时夕也半斤八两。

    他俩躲在屋子的墙角里,蜗居同一间房。

    边躲,顾瑾喃喃:“不对劲,感觉对面枪法好准。”

    他早就听说这游戏开挂的玩家多,外头守着他们的,说不定就是个“仙家”。

    开枪必锁头,透视、日行八百里、水上漂,这游戏的竞技环境比联盟还堪忧,这也是当初他弃坑早的原因之一。

    钱多多;“没事,让我来,枪法准点而已,哪有那么多外挂!让你多哥来教育教育他!”

    狠话不长,钱多多被一枪爆头的通报现在游戏右上角亮起。

    “我去,真是挂哥,救救!”

    时夕闻言扔了个烟雾弹准备拉人,但刚踏进烟雾两步,被接连两枪带走。

    “锁头还透视,没意思,玩游戏还是斗仙法呢!”

    钱多多看清了现实,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威风一把,被外挂制裁了。

    顾瑾这次聪敏了许多,不学时夕躲烟里,而是绕着墙边救人。

    对面有挂,但没开子弹穿墙——否则他和时夕早就在屋子里死翘了。

    他盯着烟里的绿色昵称,背起人就往围墙外跑。

    成功扶起了倒地的队友,时夕。

    “谢谢。”

    屏幕前,顾瑾救人有功正抿着笑,听见这话又眯了眯眸——她还挺客气。

    “给你药。”他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一个医疗包。

    “不用,我有,你留着自己用。”

    刚刚救她时,对面狠心丢了个□□,顾瑾也被烧掉了大半血。

    顾瑾:“我用绷带就行。”

    “......等等,也救救我呀!”钱多多觉得他们似乎忘了还有个重伤濒死的队友,而且是关键队友。

    “一个一个来。”顾瑾有条不紊,先给自己打打绷带。

    宋书离得稍微还远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三个是在一起吗,怎么回事?”

    还你一个我一个医疗包地分——不是已经大祸临头了吗,还不赶紧跑?

    是哦,好像该跑了。

    顾瑾骤然清醒。

    “宋书你快到了?”

    “嗯,来了。”宋书答。

    “那多多交给你了,我和教练先走了。”

    辅助救ad,天经地义,他们最好不掺和。

    “啊?哦......”宋书往钱多多那头赶。

    钱多多看着两个队友找了辆摩托,一溜烟往反方向跑了。

    心塞塞的,总感觉三个主角的故事,他忽然成了跑龙套。

    “小心挂,可能还没走。”他只能做点微不足道的提醒。

    宋书无奈:“你倒在树后面,周围光秃秃的,我还能怎么小心?”

    好在“仙家”似乎走远了,宋书顺利把人扶了起来。

    好景不长,等进圈和顾瑾他们汇合时,两人遇到个满配的四人小队。

    被火力压制在毒圈边缘,把他们两个一锅端。

    这次剩下两人没苟太久,为了回来替队友报酬,刚了波枪,没什么悬念地倒了。

    打了几把,时夕渐入佳境,每把都能打倒两个路人。

    顾瑾依旧不习惯枪械手感,堪称人体描边大师。

    “这么玩没意思,咱们加点彩头怎么样?”钱多多提议。

    “什么?”

    “谁人头最少就给队友发红包。”

    主播经常用的手段,增加对局的刺激性,同时也能吸引观众。

    几人其实物欲都不强,这种小赌,真就是彩头。

    “你开着直播?”顾瑾问。

    “刚开。”

    钱多多原本就想随便玩玩,但刚刚被痛击两把后回过味来。

    顾瑾可是世界赛选手,多的是粉丝关注,带着他一起吃鸡,还有时教练的名头。

    这都是香喷喷的流量!

    白嫖的礼物谁不想要呢!更何况也能给队友打打名气。

    顾瑾网页点进他直播间,一看标题。

    【假日特辑:带教练和Aries吃鸡(两只小菜鸡】

    他呼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第一天和女朋友的“初恋”活动,似乎过的并不太有面子。

    “你杀一个算三个,时教练算两个,我和书都正常算,怎么样?”

    “你们也好意思。”时夕开口。

    两人少说吃鸡也玩了两三百小时,顾瑾恐怕时长不过两位数。

    照前几把的水平看,顾瑾一局杀两个是超常发挥,而另外两人一般不遇到开挂的,杀七八个是常态。

    “教练,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钱多多在训练室里现场控诉。

    虽说那边认识的早,但顾瑾现在可是AY的队员,虽然是租借,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们才是娘家人!

    宋书也回过味来;“就是,怎么我们打游戏,总是你们两个凑一伙儿,抛下我和多多。”

    时夕无辜,眼睑敛着些笑意沉吟:“有吗?”

    顾瑾很淡地冒出来一句:“有吧?”

    时夕挑眉:这时候他也来凑热闹。

    这可是开着直播,他要是乱说什么被传出去......

    “但你们下路双人组肯定抱团啊,时教练只好陪我了。”顾瑾又补充。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两人傻眼了。

    倒成了他们的不是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最终,说好了,顾瑾一算四,时夕一算二,他们一算一。

    这种比例果然打到了均衡的效果,一晚上玩到深夜,几人间近乎收支平衡。

    【Aries心态真好,这么被路人暴揍也能玩下去】

    【高情商:心态好。低情商;一直白给。】

    【哈哈哈,职业选手玩吃鸡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好有反差萌。】

    【Aries上单猛的原因找到了——FPS游戏天赋换的】

    这晚,四人小队最好成绩吃了一次鸡屁股,拿到第二名。

    吃到这口鸡屁股时已经是将近四点,宋书率先支持不住。

    “不行了,我四倍镜看人都快有重影了,先回去睡了。”

    钱多多哂笑:“四点就不行了,咱们职业选手的素养在哪里——通宵走起来,太阳不上班,我们不下班!”

    “那你打什么哈欠。”宋书就坐他旁边,盯他。

    “不是你先打的吗,哈欠传染这事你不知道吗!”

    “就问你打完这个哈欠,困不困吧?”

    “倒是有点......”

    哈欠一打,游戏散了。

    游戏大厅里,小队转眼就剩两个人。

    “累了吗?”顾瑾关心道。

    他语调温软着,在深夜里如一缕西风拂过时夕耳侧。

    她耳际骤然酥麻了些,少年嗓音和刚刚游戏时常常找不着人的迷茫判若两人。

    带着些哄睡的意味。

    “还好,不怎么困。”

    时夕按了按眼眶,是一点点轻微的酸涩。

    比起前短时间的工作,游戏放松身心,不算很累。

    还没下游戏,顾瑾微信上发来视频申请。

    “想看看你。”

    他还很清醒,夜色愈深,情思越重,嗓音里夹了让人察觉的欲念。

    时夕这次没拒接,开着视频回宿舍。

    说是不困,但碰上了床,累积的疲惫如潮水涌来。

    顾瑾和她说着训练的事,队友的事,还有世界赛的事。

    娓娓的声音是倾诉,也是劝人入眠的音符。

    语音另一头,顾瑾很快就听见了很轻很细的气息声。

    镜头滑落在枕头一角,能看见几缕柔软发丝,若有若无地随着气息飘扬着。

    他一点也不乏困,但那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像是邀约。

    邀他一同走入一个清明的梦。

    这夜,一阵轻柔的风起伏有致,浸没了同一片月色下的静谧。

    **

    十月,S赛举办地在欧洲。

    九月中旬,LPL四支种子队伍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远赴入围赛和小组赛所在的瑞典。

    航班从上海往斯德哥尔摩,拳头公司包的专机。

    将近登记点,叶邻摘了墨镜:“我去,第一次出国,还是去欧洲......”

    一旁的教练抬抬眉毛:“你对欧洲有什么执念?”

    “没有,不是都说欧皇吗,就感觉他们特别有钱。”

    “所以你是准备拖家带口移民过去不回来了?”苏明宇从上往下地盯他一遍。

    队员人手一个的旅行箱阵列里,造型最夸张的就是他那个。

    机甲风,半身高,拖杆上还有LED灯管,只是这会儿为了过安检,没放电池。

    “你到底带了什么,要这么大箱子?”苏明宇凑上前拖了一下,唯一感觉就是沉。

    “充电器、零食、字典......沙滩裤,什么都得要啊,当旅游了。”

    “字典就算了,韩服那点字都认不全,你还想学会瑞典语?还有,马上要十月份了,你还带沙滩裤?”

    “谁说要学瑞典语了,不是英语也很普及吗,至于那条裤衩——我哪怕去群岛玩个一天也好用的上啊!”

    叶邻扭头:“是吧,谨?”

    “这么久没训练了,比赛前不会让你下水的。”

    顾瑾低着眸子,靠在皮质的座椅上中肯道。

    至于赛程到中间,或者他们不幸淘汰后,那时候入冬就深了,别说下水,衣服大概还得在当地买一套冬装。

    “英语的话,队内有翻译,或者找我也行。”

    教练和领队在一旁欣慰地点点头。

    “啧,说不定酒店有温泉......”他还不死心。

    “没有温泉,不过早餐的自助有温泉蛋。”

    官方聘请的向导靠过来。

    ......

    “你女朋友不来送你?”等了一会儿,叶邻问。

    他语调坏兮兮的:“不会分了吧,别影响世界赛心态啊!”

    “她比我们出发早,已经在那边等我了。”

    “啊?”

    叶邻不乐意继续和他聊了。

    他转向顾瑾,发现上单也不怎么想搭理人的模样。

    长而浓的睫毛疏冷地挡住眼帘,光洁额头上两个字——勿扰。

    “你怎么也患得患失的?出国不高兴?”叶邻坐他一旁。

    顾瑾掀了掀眼皮,讶异。

    他对情绪还挺敏感的。

    不过出国打比赛,他当然不是不高兴。

    只是原本和时夕就相隔遥远,这场S赛,少说也要持续一个月。

    要是成绩好些,两个月也有可能。

    说是患得患失不至于。

    但遥远的异国之旅,的确冲淡了些许他作为职业选手第一次冲进世界赛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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