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慢点,你还怀着孕呢。”李澍跟在李想想后面,又惊又怕,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徐停知道了,肯定要扒他皮的。
“哎,想想,不是这间,”李澍看李想想要往别人那儿跑,忙将李想想拉回来,这一层楼有二十几个病房,还是去护士台问一下。
看想想魂不守舍的样子,李澍都担心:“想想,徐停没事的,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他交代……”
李想想停下步子,跟在后头的李澍赶忙刹住步子:“怎么……”李澍还没问出口,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徐停。
透过病房门的透明玻璃,他们看到徐停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纱布,身上的淤青肉眼可见。
李澍立马冲进去:“徐停,你被谁打成这样?”眼下,李澍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徐停做什么,急得原地打转,回头看到想想站在门外没进来,他赶紧跑出去安慰。
“想想,徐停没事,我看了,胳膊腿都在,就是身上受了点伤,”看到想想眼都红了,李澍更着急了,“想想,我嘴笨,你别听我胡说,徐停什么事,你得注意你自己身体啊,你害怀着孕呢。”
“你们是徐停的家属吗?”护士走过来,拿着张一份资料开始说,“病人全身多处淤伤和挫伤,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留院观察……需要先去缴费……”
等护士说完了,李澍就听到了缴费这两个字,他拿过护士手里的单子:“我想问一下,去哪里缴费啊。”
护士指路:“前面左拐有缴费窗口,或者一楼大厅里也有缴费窗口,你看哪里人少去哪里缴就行了。”
“好的,谢谢啊,”李澍手拿着单子,看着想想,“想想,我先去缴费啊,你一个人没问题啊。”
李想想回过神,将眼泪憋回去:“没问题,你去吧,我进去看看他。”
“行。”李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他想着快点缴费后快点回来。
李想想站在病房门口,她的脚像是被缚住,一步也挪不动。
她不喜欢来医院,她害怕这样的场景,更讨厌医院里充斥着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会让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涌现出来。
所以,她不敢一个人来医院,就连来医院产检,都是徐停陪着她一起,他负责好一切,她只需要跟着他。
可现在,他受了伤,躺在病床上……
蒋恒洲得到了消息,从公司赶过来。
“想想,李澍!”蒋恒洲推开病房门,气喘吁吁,他一接到李澍的电话,就往这赶,“徐停到底怎么出的事儿?”
他下午和徐停出外勤后,就分头走了,徐停说去他之前租的房子收拾东西,他就自己回公司加班了。
李澍看了眼李想想,忙示意蒋恒洲小点声,这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呢,下一秒就拉着蒋恒洲出了病房。
“到底出什么事了?”蒋恒洲看着李澍,喊他,“李澍。”
下午分开还好好的人,怎么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了,他不明白。
“嘘,”李澍环顾,“这儿在医院,你小点声。”
“你们报警了没有?”蒋恒洲都快急死了,还怎么小点声,“到底谁伤得徐停?”
李澍抿唇,背靠着过道墙:“报警了,也调了监控。”
“知道是谁做的了?”
是报警了,也抓到几个人:“他们以多欺少,徐停就算能打,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被踩坏的手机也修复了,查了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张松铮了,所以……”
李澍欲言又止,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徐停被打和张松铮有关,那些人嘴巴也严,被抓的那几个人一口咬死不认识什么张松铮,就是发生了口角,没控制住脾气才出了这档子事。
“所以什么?徐停受伤和你刚才说的那个姓张什么的人有关系?”蒋恒洲蹙了蹙眉,直觉这事肯定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徐停这性子,他是知道的,他不会主动和人结怨。
“现在还不清楚,一通电话代表不了什么。”李澍也觉得和张松铮有关联,但事情讲究个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徐停和这人认识?这人是谁啊?”蒋恒洲追问。
李澍啧了啧:“就是我们那镇子的混混头,有人脉,在镇子混得也风生水起,之前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但后面严厉打击,所以他们才收敛了,主做生意。”
听李澍这么说,那人就是道上混的人,蒋恒洲不明白了:“徐停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认识啊?”
“就是徐停他爸以前欠了他的债,”李澍看了眼蒋恒洲,这事徐停也不是故意瞒着蒋恒洲的,就是觉得这事没必要总说,“徐停醒了,你别说这事我告诉你的啊,他和他爸关系不好,后来他爸死了,但留下了很多的债务,父债子偿,那些人就找上了他,他这些年为了还债,吃了不少苦。”
说到这,李澍都心疼徐停,他和徐停还有想想认识好多年了,他们一路走过来不容易的,本想着,徐停和想想在莲城买了房,落了脚,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哪知道日子越盼越好,怎么还会被牵扯到这摊子烂事呢。
“我明白了。”蒋恒洲听懂了,简单一句话就是,张松铮是徐停的债主,今天徐停出这样的事,很大可能和张松铮有关系。
“如果被抓住的那几个人咬死和那个姓张的没关系,那他真有可能脱身。”
“肯定和张松铮有关系!”
“别那么激动,”蒋恒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过道里的人都看过来了,“其他人都看着呢。”
“这事还没有定论,我们只能等,”蒋恒洲往病房里看了眼,“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想想回去休息,她现在还怀着孕,不能太累了。”
李澍点头:“对,她一直在这熬着也不是办法,谁知道徐停什么时候醒过来,要是徐停不醒……”后面的话,李澍被蒋恒洲一瞪,硬生生憋回去了,“呸呸呸,我这嘴真太笨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和她说了,让她回去休息,她都不肯。”
“我去说。”蒋恒洲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去。
李澍不住点头:“还得是你,蒋恒洲。”他刚才怎么劝,想想都不回去,他倒要等着看,蒋恒洲有什么法子。
“想想,”蒋恒洲慢慢走到李想想身后,看了眼隔壁床隔开的帘子,轻声道,“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我在这里陪徐停。”
李想想目光落在徐停的脸上,开口:“师哥,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徐停是我兄弟,他现在这样子,我能不来吗,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要不是李澍偷偷打电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徐停出这样的事了。”
“说了也是多一个人担心,我和徐停欠你很多了……”
“想想,你别这么说,你们不欠我什么,是我自愿帮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师哥。”
“和我就别客气了,”蒋恒洲看了眼徐停,又看了看李想想,开口,“想想,这里交给我,你就回去休息吧。”
“不用,师哥,我在这陪他。”李想想伸出手,轻摸了摸他的脸,她现在除了陪着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他醒过来,她才能放心。
蒋恒洲搓了搓手,她现在是孕妇,熬大夜可不行。
“想想,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太熬着了,你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看想想表情有些松动,他趁势开口,“正好你回去,还能给徐停准备些洗漱用品,等他醒了,也好能用上。”
“放心吧,我在这陪着,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好不好。”蒋恒洲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师哥。”
“你就先回去吧,等我电话,”蒋恒洲看准时机,拿过李想想的包,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我在公司也算是一位合格的熬夜干将,徐停交给我照看,你放心。”
门口的李澍一听见动静,忙往边上一站。
等想想和蒋恒洲从病房出来,他往前凑。
蒋恒洲将车钥匙给李澍,给他下达指令:“李澍,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将想想安全送到家。”
“保证完成任务。”一听这话,李澍嘴角都控制不住了,还是得蒋恒洲有办法啊。
“然后买夜宵过来。”
李澍嘴角又下去了:“还要回来给你送夜宵啊。”
“我还没吃晚饭啊,大哥。”
“师哥,我给你去买吃的。”李想想忙开口。
“不用,想想,这小事交给李澍就好了,再说了,他还得把我车开回来。”蒋恒洲冲李澍使了个眼色。
李澍反应过来:“哦,对对,我还要把他车开回来,顺带给我的小弟带夜宵。”
蒋恒洲无奈勾了勾唇,行吧,只要能让想想回去休息,被李澍嘴上占便宜算什么,反正也实现不了。
“我们走吧,想想。”李澍拎过李想想手里的包,服务态度满分。
“到家告诉我一声。”蒋恒洲看向李澍。
李澍冲蒋恒洲比了个手势:“走了。”
回去的路上,李想想一言不发,可把李澍憋坏了。
“李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李想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想,你觉得这事和张松铮有关系吗?”这话一问出口,李澍就后悔了,他这张嘴噢,真是憋不出好屁,明知道想想会因为这事胡思乱想,他还多嘴,真不该!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了,李澍只得尽量找补:“想想,我觉得吧,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我们可不能胡思乱想啊,我们就等结果,”李澍看了眼想想,“你回去后,就好好休息,千万别多想,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赶过来。”
“谢谢你,李澍。”
“我们还客气什么,你和徐停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顿了顿,李澍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现在好像还得再加一个人,毕竟,他还开着人家的车呢,“还有蒋恒洲。”
……
车开到单元楼门口,李澍看着想想下车,还是担心:“想想,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吧。”
李想想点头:“可以,我今晚回去就把徐停需要的东西备齐,明天早上我先去医院。”
“我来接你。”
“没事,我自己过去。”
“别啊,我来接你,说好了啊,我到楼下给你打电话,到时你再下来。”
“李澍。”
“明早见,”李澍看着李想想,“晚上好好休息。”
“……今晚辛苦你和师哥了。”
蒋恒洲正从病房厕所出来,就和刚好进病房的李澍碰上了。
“回来还挺快的。”
李澍亮了亮手里的夜宵:“这不是赶着回来给我小弟带夜宵吗?”说完,将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扔给他。
“就叫你一声大哥,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蒋恒洲无奈。
“那必须啊,我很较真的。”李澍将夜宵放在柜上,往遮掩严实的帘子瞄了一眼。
“别看了,那床的病人走了。”
这话一出,李澍整个人愣了一下:“走了。”
一看李澍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错了,蒋恒洲往他后脖颈一拍:“人家明天就出院了,所以和医生申请今晚回去住,明天再来医院办出院手续。”
“哦,吓死我了,”李澍看向蒋恒洲,“肯定是嫌你吵了,所以连夜回去了。”
“就你不嚷嚷,”蒋恒洲拎过夜宵,一打开塑料盖,就忍不住吐槽,“让你带夜宵,就带回来个炒面啊,还是份素炒面。”
“晚上吃素,长命百岁,爱吃不吃。”这炒面还是他在学校门口和下晚自习的高三生抢来的呢,再去晚一点,渣都没了。
“吃,”蒋恒洲叹了口气,他都快饿死了,还挑什么,“不过,没喝的啊。”
李澍摇头。
“炒面,还没配喝的,你要噎死我啊。”
“你怎么事那么多呢,”李澍皱着脸,“噎死算了。”
“给我倒杯水。”
“凭什么。”
蒋恒洲轻嘶了一声,准备给他回忆回忆,“想想和徐停新房乔迁宴那次,谁喝得烂醉如泥,谁送你回去的,回去后,又是谁给你倒了杯水……”
“哎哎,停,怎么还翻旧账呢,”李澍一脸不情不愿,“行,我给你倒。”
“谢谢。”蒋恒洲一脸得意,手捧着炒面,正吃了一口,就听见徐停的声了。
“吃东西也不背着点病人吃。”
“徐停!”李澍反应过来,一脸激动,“你醒了!”
“徐停,”蒋恒洲赶紧将炒面放桌上,嘴里的炒面还没咽下去,“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和护士?”
徐停一动身子,眉头就皱了,嘴上还在逞强:“没事,不用叫。”
“你别动,你躺着,”蒋恒洲赶忙起身帮忙,“你有轻微脑震荡。”
“别乱动,徐停,你就听你师哥的吧。”
徐停缓缓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只看到李澍和蒋恒洲。
蒋恒洲立刻就明了了,将自己手机递给他:“李澍刚送想想回家休息了,你既然醒了,就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这样她也放心。”
徐停低头看着蒋恒洲的手机,就听李澍解释了:“徐停,你手机摔坏了,修好后要作证据。”
“你饿不饿啊,想不想吃点什么?”李澍关心他的肚子。
蒋恒洲看了眼李澍,虽然知道李澍是好心,但现在徐停应该什么都吃不下。
“行了,你和想想好好说说话,让她别担心,”蒋恒洲一手端起炒面,一手拽着李澍往病房外走,给徐停和想想好好说说话的空间。
徐停犹豫了片刻,给想想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徐停就听到想想焦急的语气:“师哥,是不是徐停有什么事?”
“想想。”他喊了她的名字。
李想想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
虽然她知道徐停没什么事,但她还是心疼他受了伤。
“徐停。”
徐停听出她的哭腔,急得想立刻冲到她面前,但肩膀一动,就扯到了身上的伤。
“想想,你别哭。”
“我没哭,”李想想偷偷擦掉脸上的泪,“可能是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回音重了。”
“想想,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身体素质这么好,很快就健步如飞了。”
“别逞能,要好好休养,别落下病根,我明天早上就来医院看你。”
“不用,”他不想她辛苦,“我没事的。”
“徐停,我不累,我甘之如饴,”李想想用他的话回答他,“这是你对我说的,也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