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想跟着前台的姑娘刚到会客室门口，就有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跑过来。
前台的姑娘微笑：“徐助，这位就是来找梁总的李小姐。”
“你好，我叫李想想。”
“我知道。”徐辉下意识回答，他虽然没有见过李想想，但他从梁总那里听过她的名字。
之前梁总让他查一个人，查的就是李想想的新住址。
他没想到梁总让他查的是一个女人的住址，但他也不敢多问。
梁总是他的老板，梁总让他查什么，他就要查什么，只要不犯罪，他都得查，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工作。
“我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李小姐。我是徐辉，梁总的助理。”说着，徐辉给前台的人使了个眼色，前台的人就先走了。
“李小姐，请跟我来。”徐辉直接带李想想去了梁韫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李想想就觉着不妥：“我刚看到那儿有会客室，我去那里等就好了。”
“李小姐……”徐辉拦住李想想，他虽然第一次见李想想，但李想想这个名字，他可一点都不陌生，要是梁总待会儿来了，看到她在会客室，会说他招待不周的。
会客室是招待客人的，但她可不是单单来访的客人。
“我还是去会客室等吧。”
李想想这么说，徐辉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带李想想去会客室。
李想想会客室刚坐下，前台的那个姑娘就端了一杯咖啡进来：“李小姐，咖啡。”
“谢谢。”
“不客气哒。”前台姑娘盯着她看，虽然她不认识李想想，但她就是觉得李想想和梁总关系不一般。
没有预约的情况下，不管来访的人是谁，梁总都不会见的，更别说让徐助这么尽心尽力接待了。
还有梁总的办公室，平时只有梁总亲自带人进去的份，就连徐助也不敢擅作主张带人去梁总办公室。
还有公司的名字，蕉想科技，蕉想的想，和李想想的想，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啊。
“晓宥，你先出去吧。”
被喊晓宥的姑娘点头：“好的，徐助。”
“李小姐，尝尝咖啡，这是梁总平时喝的口味。”徐辉看着李想想，特地提了一嘴。
“谢谢，我想问一下，梁韫……”李想想开口，话到嘴边，又改了称呼，“梁总，什么时候会来公司？”
徐辉看了眼时间：“梁总应该快到了，他平时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到公司，”怕李想想等得太着急，徐辉开口，“我给梁总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公司等他。”
“不用了，”李想想赶忙开口，“我在这等。”她想过给梁韫打电话，但还是觉得当面和他说清楚更好，所以她才来了他的公司。
“好的。”徐辉识趣，也不打扰了，临出门，还说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喊他就可以了。
“好，谢谢。”
李想想坐在空旷的会客室，略露局促。
这是她第一次来梁韫的公司，他公司所处的地方寸土寸金，也是莲城所处的中心点，公司内的装修简约又不失格调，只是在她看来，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捉摸，又难以亲近。
就像这间会客室，陈设简单，除了窗边的那几盆绿植稍显得有些生机。
……
“李小姐，我给你拿了些苏式茶点，”徐辉端着两碟茶点进来，“你看看你喜欢哪一种，到时我再给你多准备一点。”
他这么客气招待，李想想真的如坐针毡了：“谢谢。”
徐辉觉得还没有做到更好：“李小姐，你吃早餐了吗？附近的粤式茶餐厅味道不错的，你要是喜……”
“真的不用了，”李想想站起身，开口，“梁总今天来公司吗？如果他今天不……”
“李小姐，你来了，梁总肯定会来的，”徐辉抢答，后知后觉自己多嘴了，急忙找补，“哦，我的意思是，梁总每天都会来公司处理事，风雨无阻。”
徐辉将茶点往李想想面前挪：“李小姐，你先吃点茶点，现在正是早高峰，可能梁总正堵在路上，”说完，他指了指暖气，“三十度可以吗？”
今天莲城的天气很冷，他就想着先把暖气温度调高。
“低一点吧，我喜欢和外面温度差不多。”
“好的。”徐辉将空调温度调低，又将风速调小，就出去了。
等徐辉出去了，李想想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和茶点，她现在没什么胃口，缓缓踱到落地窗前，楼下的风光一览无余，整个莲城也都尽收眼底。
……
李想想听见会客室的门被打开，她以为又是徐助，忙开口：“谢谢，我真的不需……”一转身，就看见梁韫站在会客室门口。
梁韫接到徐辉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真的见到她，他才确信。
他嘴角不自觉漾起笑容，亲昵地唤她的名字：“想想，你来了。”
她来找他，他真的很开心。
“我带你去我办公室吧。”这里是会客室，会的是客人，但她从来不仅仅是客人。
“就在这儿说吧。”
梁韫笑意缓缓敛起：“好，”他应声，走进去，被会客室里的空调冷风吹得眉头蹙了一下，“空调温度打这么低，冷不冷？”
“我喜欢和外面一样的温度。”
外面没有暖气，和这里就像是两个世界，也像她和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他们之前交集过，但最后还是会选各自的路。
梁韫要调中央空调面板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将温度调高了一点：“外面太冷了。”
整间会客室的温度急剧上升，梁韫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看向想想的眼神好似上位者盯着猎物。
“梁总。”李想想开口。
“想想，”梁韫抬眸，他不喜欢她叫他这个称呼，比他最不爱听的那个称呼还要生分，“你是要来和我谈合作吗？”
“不是的话，就喊我名字吧。”他无比怀念从前和想想他们在镇子生活的日子，如果世上真的有时光机，他真的想再回去一次，这一次，他绝不会不告而别了。
或许，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说，我在听，”梁韫眼神温柔，“你想和我说什么，想想。”
“徐停受伤这件事和你有关对吗？”李想想开门见山。
听到徐停的名字，梁韫脸色沉下来：“你来找我，就是问我这件事？”
她这次来，就是想问清楚，也想和他说清楚。
“想想，”梁韫步步逼近，“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你知道吗？”
梁韫走到李想想面前，眼眶一瞬就红了：“但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想问我徐停的事。”他以为她会问他过得好不好……
“谁告诉你的？张松狰？”梁韫直接说出了张松狰的名字，他就知道张松狰这破嘴什么事都兜不住，但他也没想瞒住她。
他既然选择和张松狰合作，就想到过这个结果，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张松狰就是想把事闹大，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还真是张松狰的风格。
他还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会所都要倒了，他竟然还掀翻施舍给他的碗。
“想想，我是为了你好。”梁韫想要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看她后撤一步，梁韫嘴角一勾：“想想，你别这么怕我，”他看向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说都是为我好，但你没问我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就像开暖风，我说了喜欢和外面一样的温度，但你还是将温度调高了。”
“我是怕你冷。”
“那是你觉得我冷，其实，这都是你为了你自己的私心找的借口。”
“想想，”梁韫双手钳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再往后退：“我这都是为你好，我以后会改……想想，你和徐停在一起，徐停根本保护不了你，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不想看着你和他在一起受苦……”
“你先松开。”
“我不松手，我真的需要你，想想，我……”
“我和徐停有孩子了。”轻轻的一句话，会客室一瞬安静了。
李想想对上梁韫的目光：“我爱他，我们会结婚，会组建属于我们的小家庭，幸福地过下去……”
“我也爱你！我爱你，想想。”他真的嫉妒徐停，凭什么他就能拥有他想得到的幸福，凭什么他所求的东西，徐停就能唾手可得！凭什么！
明明他和想想相识得更早！明明……
“梁韫，我不爱你，”李想想看着他，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们可以是家人，可以是朋友，但绝不是爱人，“我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可你就是我的幸福！”没有想想，他不会幸福，他想要的幸福，只有想想能给他的，他想要的幸福就是和想想在一起。
他走到今天，都是想给想想更好的生活。
只是，他不想承认，一切都晚了。
“想想，你是不是还怪我当初不告而别？”梁韫一直认为，他和想想走到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所以才给了徐停趁虚而入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不告而别，他和想想不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
“我不该不告而别的，想想……”梁韫紧紧抓着她，“我后悔了。”
李想想拼命扯开他的手：“梁韫，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不想放，”梁韫嫉妒到发狂，又卑微乞求，“我哪里比不上徐停？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想想，你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梁韫，你先放手。”
“我不要放手，”梁韫额上青筋凸显，“我不想放你离开，我不想你和徐停在一起。”
看到她脸色变了，他倏忽放开了手，话音都开始弱了，“想想，弄疼你了？”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继续谈。”
“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是我的家人，我真心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幸福。”
“想想。”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像我们，一直在往前走。”李想想看着他。
梁韫盯着她的脸：“你真的长大了，想想。”什么时候她长成这么大的人了。
明明她成年前的模样恍如昨日，明明那时的她需要他保护，需要他开导，但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她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他却舍不得她离开。
“人都会长大的，只是有的人长大慢一点，有的人长大快一点，”说完，李想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这张卡里，是还你的钱。”
“我说过，你不要你还我的钱。”梁韫看了眼她手里的卡，根本没有接的打算。
“欠人的，总要还的，”李想想看他没有接，她将卡放在会议桌上，“里面的钱，有我攒的，也有问人借的。”
这些年，她一直在攒还他的钱，她还问池奚虹她们借了一些，她没有问喵姐借，就是怕旺哥知道了告诉徐停，她不想徐停担心。
“你宁愿借其他的钱来还我，也不愿意欠我？”梁韫自嘲地笑了一声，“想想，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梁韫红着眼：“想想，不可能，你和我，永远不可能两清。”
“梁韫。”
“所以，你别想抛开我和徐停幸福美满。”说这句话的时候，梁韫咬牙切齿。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李想想看向桌上的银行卡，“卡的密码没改过，还有存钱罐里的钱，等我下次再还给你。”
梁韫拉住李想想的手：“李想想，”他喊她的全名，“你真要和我算得这么清吗？”
“从你坦白你的心意开始，我就应该说得更清楚，也许这样，徐停就不会因为我受伤。”
“徐停徐停，我们之间难道除了徐停就没别的说的了吗？”梁韫被刺激到了，“好啊，你不是要还我钱吗？你以为这些就够了？”
“不够，”梁韫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些只是本金，我还要利息，我要的利息，就是你。”
“只要你现在给我一个吻，一切就一笔勾销，我们也两清了。”
“你疯了。”李想想不可置信。
“对，我是疯了，”他知道她不会答应，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要她还欠着他，他们就永远不可能两清，“所以，你要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我不想我们最后闹得不堪。”李想想仍然冷静，因为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想让她一辈子还不清。
“不堪？”梁韫冷笑，“我在你面前，早就没有体面了，我不在意再多点难堪。”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她还是很生气，她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会骂人，将他们之间仅存的那点体面骂得一点都不剩。
李想想甩开他的手，直接开门离开，偌大的会客室，只剩下梁韫一个人。
梁韫拿起会议桌上的银行卡，直接掰断了卡，他不要钱，他要的从来不是她还钱。
……
梁韫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那个他熟记在心的号码。
“喂。”李想想看了眼陌生号码，接通。
“是我，想想。”梁韫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司楼下的那抹身影。
李想想停下步子，缓缓转身抬头，看向大楼的玻璃幕墙，她知道，梁韫就站在那落地窗前，正看着她。
“我们不会两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