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工作忙，顾俨也快放寒假了。
这周云姌和家人出门旅游，仲孙湛加班，便问顾俨要不要一起去她工作的地方。顾俨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就跟着去了公司。
路上经过商场，仲孙湛给顾俨买了些零食和益智类玩具。
“孟孟过年想去哪玩？”等绿灯的间隙，仲孙湛问顾俨。
顾俨仔细想了想：“滑雪可以吗？”
“当然啦，”仲孙湛笑了笑：“我也很想去滑雪呢。”
以往过年仲孙湛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偶尔会和周子瞳或者付幂约着出门。她习惯独自在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突然有了个小孩，仲孙湛也有些无措。
团圆、热闹，这些词汇离她太遥远了，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仲孙湛也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她想象不出过年能是什么样。
很快到了公司，仲孙湛来得早，部门办公室里只有零散几个人。顾俨很乖地和仲孙湛的同事们打招呼，有个同事问道：
“这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啊?”
“不是。”仲孙湛礼貌地笑了笑，不再接话。
同事们也清楚她的性子，憋着没再问了。仲孙湛无视了个别人异样的眼光，带着顾俨走到她的工位上。
顾俨默默拿出作业，仲孙湛在工作了，她要加紧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工作时候的仲孙湛很认真，她戴上方框眼镜，束了个简单的马尾。
顾俨很快就写完作业拿了本课外书看，仲孙湛的工位背对着她的同事，但在顾俨的角度，可以瞄见她同事们偶尔丢来的不善的眼神。
——仲孙女士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奇怪啊。
仲孙湛不知道顾俨的腹诽，不然一定会告诉他，一直都是如此。
上学那会儿班上的女生就不喜欢和她一起玩，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
仲孙女士敲了会儿电脑，准备去一趟茶水间。去之前告诉顾俨，她大概十分钟之后回来。
顾俨乖乖应下，继续看散文杂志，一边看一边勾出一些优美语句。他作文写得稀碎，老师强烈建议他多看点文章。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到了，有几个人端着杯子凑一块儿聊天，声音挺大的，顾俨难免听到了些。
……
“顾老板今年又捐了好多啊……有钱人就是大方。”
“他明年还要在西城捐个一中分校区呢。”
“你听谁说的啊，一中老校区都烂成那样了，要搞也是重建吧?”
“我有个朋友干工程的，他们公司都已经中标了，骗你干啥。”
“我靠，真有钱啊，那老校区修吗?”
“老校区估计不修咯……”
“你这么肯定?”
“顾老板的大儿子就是一中的，留着一中老校区，估计是为了纪念儿子吧。”
“大儿子？他不是只有一个继女和一个小儿子？”
“他大儿子和那个继女还是同学，后来大儿子跳楼死了，顾老板就开始搞慈善了……”
“这么有钱还跳楼……”
“听说是个恋爱脑，失恋了就……这瓜你都不知道，你是一中出来的吗?”
“巧了，我二中的。”
……
“恋爱脑”顾俨揉了揉太阳穴，他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
曾经也想过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和那人见上一面，但他早已脱离了轨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仲孙湛很快就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个人。办公室里聊天的几人散开，仲孙湛坐下后，礼貌地拒绝了她身后那人的好意。
男人也看到了在仲孙湛旁边的顾俨，笑道：“小湛，这是你亲戚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小湛?顾俨抬头，刚准备喊叔叔，仲孙湛抢先一步答到：“我儿子。”
“噗——”
办公室里不知是谁笑了出声，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又开玩笑，我还不了解你吗……”
“不是玩笑，”仲孙湛冷着一张脸：“我儿子，最近刚接回来。还有什么问题?”
“没……”
“我手里的事情今天就能做完，这是辞职报告，麻烦你签一下，”仲孙湛将刚改了日期打印出来的申请书扔给她的这位领导：“哦，合同马上到期了吧?你不签也没事。”
“小湛!……”
男人正打算劝她，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几个男的，将仲孙湛围在了中间。
顾俨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愣愣地望着这群人。
仲孙湛想赶紧处理掉这几朵烂桃花，可烂桃花们毫无自觉，还兀自开起了花。他们一人一句，像极了七嘴八舌的鸭子。
顾俨……顾俨呆不住了，选择去一趟洗手间。仲孙湛想带他去，顾俨婉拒了。
洗手间很好找，不过离办公室也有些距离。顾俨拐过几个走廊，附近静悄悄的，洗手间旁边有扇门，是消防逃生通道。
顾俨也确实肚子疼，他多待了会儿，洗手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查到了?孤儿院?哼，哪来的小猫小狗都往家里捡。”
顾俨听出来，这声音应该是那个跟在仲孙女士身后回办公室的男人，好像姓宋。
宋经理自以为四下无人，讲电话的声音毫不收敛，顾俨拧开水龙头慢吞吞洗完了手，正准备出去，听见宋经理又道：
“她以为她还是十七八岁，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啧，她不是要走吗，你给我好好安排一下散伙饭，就上次那家酒店……”
准备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顾俨摸了摸衣兜。
……
乱糟糟的早上以宋经理意外摔下楼梯大腿骨折结束，仲孙湛抓紧时间处理完工作，以及需要移交的部分。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收拾完后，顾俨也早已经背上小书包在等她了。
仲孙湛笑了笑：
“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