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宴会

    既然知道是老夫人相约,司湉湉就往正式里打扮了,出门做客总要像样子一些,为此她还租了轿子。

    “小喜,这头发是不是梳得紧了些?”头皮绷好紧,开始痛了。

    小喜嗔了一声,“姑娘~这都是最简单的样式了,平日里挽的头发簪不得几朵花,这哪儿紧了?”

    “你给我重新……”

    不等她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司姑娘——”

    卓翊手里拎着几样时礼,正站在门口。

    小喜开门见了也是诧异,“卓都尉这会子过来是?”

    “司姑娘今日是否去司德仪公家赴宴?有一事相托。”

    司德仪公是对司长怀的敬称,虽说小喜不懂,也听明白了,“是有什么要事?”

    “贸然相扰,是想托司姑娘把礼带到,老夫人惦记着我传话之事,送来谢仪,并邀我有空闲赴宴,不巧我已销了假,只好托司姑娘带礼去向老夫人问个好。”其实不是没空,那边也是老的老小的小,并不会邀他一个男人上门赴宴,但该走的礼还是要走的。

    司湉湉在屋里听见了,立刻应下,“接下吧小喜。”

    “多谢司姑娘。”卓翊道了别,转身去上值。

    司湉湉看着礼物,忽的感慨,“他也怪不容易的。”

    一般而言,这种事让家里的下人跑腿就行了,到了有宴席参加的层次,不会没有下人,就算原主家里破落成那样,不还有三个下人吗?但是卓翊这被赶出来,完全是净身出户,哪来的下人?就只好托到她们头上了。

    话说到这里,虎头来报轿子到了,两人立刻预备出门,等坐上轿子,司湉湉感觉她的某种古典情怀破灭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其实稳当是很有限的,估计也就是比那种颠簸的驴车好些,她坐惯了汽车再坐轿子,就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好处。

    但是这也没法解决,没有工业技术打底,她也不可能手搓汽车,估计就连小说里常见的弹簧都弄不出来,毕竟她不知道用哪种钢合适,炼钢,这又是一个为难没用的艺术生的内容了。

    这么一通乱想,司嘉音家也到了,同在东城,要不是为了维持身上的干净,她不会选择坐轿子。

    出了轿子,她一眼看到了门口司嘉音的奶娘,她见了司湉湉也是一脸喜意,快步迎了过来。

    “姑娘可到了!老夫人方才还念着呢,我这就引你去——”

    “刘妈妈先不忙——”司湉湉推拒着,示意小喜把礼物解决了,自己在一边拉着刘妈妈寒暄。

    “今日是为了何事?”说是听戏,但是算一算现在是孝期吧?虽说有老夫人在不会大办白事,但怎么看今天的主题也不会欢乐。

    “老夫人年岁大了,想着借此机会叫我家姑娘认认人。”

    “原来如此。”还是给司嘉音铺路啊,这就能理解了。

    眼看着小喜登记完了,刘妈妈带着司湉湉往老夫人处去。

    司嘉音家的宅子比司湉湉家要大很多,是五进的房子,毕竟大太爷当年也是有爵位在身的,自然是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后来是因为种种原因去了爵位,但是家底还是在的。

    正中间都是一进一进的房子,前两进是前院部分,现在空置,正门两侧的下房仆人所居,老夫人住在后院,两侧是隔成了两进带花园的院子,如今同样空置,而今天的戏台则是摆在正中间的第三进。

    司湉湉来时,孟老夫人已经有客了,满院子的都是女眷,见了她都眼光隐晦的打量起来。

    她本无知无觉,但是打量的眼光频繁落在身上,不可能感觉不到,更别说她进来的一瞬间,交谈声都变小了,这她要是察觉不到就是傻子!

    她也打量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女眷,终于领悟了原因,虽说她觉得算体面了,但是这些女眷的打扮,明显是更精心的,衣裳从织锦到纹绣,头上的高髻上簪的到处都是工艺精美的金嵌宝石。

    年轻的姑娘好一些,但打扮也是精致的,尤其是那一眼能看到的红色口脂,完美的衬托出了她出现有多潦草,显色的胭脂口脂在古代那也是很高价的,所以她的图方便行为又一次成为了贫穷的论证,这些人眼里好像写着:这人谁啊?怎么混来这里的?

    “湉湉来了?怎么不过来?”孟老夫人神色如常的招呼着。

    “老夫人安,近来您身体可还好?”司湉湉立刻也调整到了社交模式。

    “托你的福,音儿回来之后好多了。”老夫人直接点明了她的重要性,又转向身边的老姐妹介绍,“这是我那远方侄孙女,要不是她,我人老背晦的,还不知道孙女回来。”

    “原来这样,是个好孩子。”孟老夫人身边的端庄夫人一脸慈爱。

    “也是个可怜孩子,她父亲好不容易想着挣点军功,偏偏捐了躯,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免不了心疼些。”老夫人简单交待了司湉湉,就叫她一边去坐着歇会。

    司湉湉乐得如此,老夫人肯在明显不和她一个圈子的人里介绍,就已经是提携了,她又不是今天的主角,坐在一边看看挺好的。

    何况她在这里也没有被冷落,同桌的小姑娘还是很和善的,已经开始和她搭话了。

    “你是孟老夫人的侄孙女?怎么从前没见过你?”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姑娘。

    司湉湉默然,去哪儿见呢?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她都能宅,再者小姑娘出门社交,肯定要女眷带着的,原主显然也没有这个条件。

    “说是侄孙,其实也远了,算来并不是同一支,我往日又不爱出门,自然是没见过的。”

    圆脸姑娘显然有些同情她,当即拉着她的手,“你住哪儿?以后我下帖子带你一道玩儿啊!”

    话音刚落,旁边的绿衣女孩就取笑取来,“苹儿你怎么见了人就拉着要一道玩?还不赶着绣嫁妆?”

    “这有什么妨碍?难道我往后就不出门了?”圆脸姑娘说完,又把眼神落在了司湉湉脸上。

    别人都这么客气了,能不说吗?

    “我在住马街,你要是方便尽可以约我。”

    话音才落,圆脸姑娘原本好好的脸色就变了,眉眼间有些挣扎,“你既是老太太的侄孙女,是姓孟还是?”

    “姓司的。”

    小姑娘的脸彻底拧住了,司湉湉还在不明所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你是那个穷到要往外租房子,还亲自上堂告了背主管家的司家姑娘!”绿衣姑娘倒是一语道破。

    可司湉湉仍旧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人总要生活的,租房也不是她才出的主意,原主的父亲才是做决定的人,至于管家背主,这能有什么办法?处理掉不就好了,为什么这副眼神?

    可她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这话一出,圆脸的姑娘就靠到绿衣姑娘那边去了,挨在一起窃窃私语,完全把她当空气。

    唉……

    司湉湉心底叹气,支起耳朵听着孟老夫人那边的动静。

    “……音儿是个腼腆的,你们可得替我多照顾……”

    “亲事还早,她孝顺……你可得帮着找……”

    “只要她平安……”

    真好啊~这样全心为她着想的长辈,她两辈子都没遇上一个。

    就连她收租的权力,也是因为她嚷嚷着不公平,想要接手家里的产业,才勉强被拿了几栋老房子打发了,实际上产权也不是她的,她只是能收到一些零花钱而已,不管怎么全力打理,最终也不过一句不轻不重的“照看得不错”,顺便还要介绍一些奇形怪状,仿佛异生物收藏图谱的男人来相亲。

    所以在成为孤女司娘子之后,除了生活上的不习惯,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房子在自己名下,还没有催婚的长辈,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自由的味道,唯一的问题就是钱财不富裕,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人生在世总要做点事的。

    哐——

    锣声一响,戏台上开场了,台上的人哀哀戚戚的哭着,拉住了司湉湉的注意力。

    只有动作和配乐?

    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一边唱一边有动作吗?那这方面是不是可以研究研究?

    因为无法欣赏,她很快抽离出来,但是周围的人都看得颇为认真,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想法,娱乐业的戏曲行当,实在是她不熟悉的行当,也不好贸然插手,虽说现代的时候很多剧都听了一耳朵,但是娱乐的发展也有自己的进程。

    比如这唱腔用哪里的语言,京城官话吗?官话唱出来具备欣赏性吗?那其他地方的人能听懂吗?这种形式能否传播开?

    还有这唱词,是雅是俗,俗了大户愿意听吗?雅了寻常人听得懂吗?

    有了这些问题,司湉湉就歇了插手戏曲的心,她自己的租房事业才刚捋顺,城外的农庄还没收拾完,何必操这样的闲心?是能增长收入吗?

    “姑娘——我家姑娘请姑娘去那边坐坐。”刘妈妈和善的来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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