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蒙中,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我努力睁开眼睛,试图辨认周围的环境。尖叫棚屋灰蒙蒙、脏兮兮的墙纸映入眼帘,楼上依然有时不时的争吵声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我竟然还在其中听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啊?
我艰难地坐直身子,卢平教授应该是给我们又补了一个幻身咒,所以我们才能躺在角落里而不被发现。亚娜也醒了,她正努力把和我缠成一团的袍子解开,好让她从地上爬起来。
卢平教授下手的确还是温柔的,我们站起来以后稍微活动活动就没事了,一般中了昏迷咒的人可没这么好待遇。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让我们苏醒的是我们手上那个自从收到以后就一直没摘下来的凤凰血手镯。它正在持续不断地发烫,温度之高甚至有点灼痛我们紧贴着它的那块皮肤。
我们的手镯只在一种情况下会发热得如此剧烈,那就是我们遇到了极度危险、甚至可能对我们的生命安全产生威胁的事情。上一次它这样,还是我们拿着伏地魔少年时期的日记本的时候!
天啊,我们再一次地将自己的生命安全置于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吗?
我们对视一眼,打算趁着卢平教授给的幻身咒还没有失效,偷偷溜到楼梯口去看一眼二楼的状况,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好去搬救兵。可是刚一踩上楼梯我就知道坏事——尖叫棚屋的楼梯实在是年久失修,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向所有人大声尖叫着:“这里有人!”一样。
还好我们只踩了一下就敏锐地发现了,赶紧把脚收了回来,楼上应该也没有发现。毕竟他们自己踩着的楼板也时不时会发出声响。但是我们是不敢再冒这样的风险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楼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只能从隐隐约约的零星字句听见,他们好像就什么事情达成了一致,不再是那种大喊大叫的感觉了,听上去甚至有点和平和温情?
啊?
实在是不太懂事情的发展趋向,但是我们手上的手镯却时刻提醒我们决不能放松警惕。我们不愿贸然冲上楼打草精神,于是悄悄走到门边,紧紧握着手里的魔杖和手镯,死死盯着那道通往二楼的阶梯,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好像也没等多久,那一行人就出来了。哈利和罗恩和布莱克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前面,样子甚至有点亲昵?这是发生了什么?等等,他们怎么还带着克鲁克山?
卢平教授用魔杖指着一个模样猥琐、个子矮小,看起来有点像老鼠的陌生中年男人,那男人正抖抖索索地走着,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看起来颇为可怜的样子。但是我们从卢平教授、哈利他们的态度中也能看出,此刻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走的时候还非常不放心地刻意往我们原来躺着的地方看了好几眼,估计应该是发现那里没人了,猜想我们是不是已经通过密道走了,才担忧着先行离开了。
赫敏就更神奇了,她在用魔杖控制着正被石化着僵尸飘行的斯内普,斯内普的脚尖垂落着,一下一下地碰着地面,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场景非常滑稽,但是看得我们这两个深受斯内普其害的格兰芬多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不过赫敏一向是尊敬师长、遵守规矩的,因此她的神情反倒是有点惊恐。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正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斑斑是个阿尼马格斯,潜伏在韦斯莱身边十二年另有目的。而布莱克却对哈利等人毫无恶意。虽然我们还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大约也能脑补出个七七八八。
我们悄无声息地跟在一行人后进入我们来时的地道,手上攥紧了魔杖和隐身符,随时准备等幻身咒失效了就赶紧往自己身上贴一道。不过所幸卢平教授的幻身咒持续时间很长,一直到我们远远地吊在最后磕磕绊绊地走完了这段密道,看到霍格沃茨朦胧的月光的时候,这道幻身咒也没有失效。
还没等我和亚娜喘口气,小小地庆祝一下我们顺利回到了霍格沃茨且没有人员伤亡,变故就陡然发生。月光照耀在卢平教授的身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僵硬地停在原地,四肢开始颤抖。
“哦,天哪——”赫敏尖叫起来,“他今晚没有喝药!他不安全!”
喝什么药?他怎么不安全了?我们惊惶地躲在远处不知所措。
“跑!”布莱克嘶声说:“跑,快跑!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
我们看到赫敏和罗恩一把抱住了还在原地迟疑的哈利就跑。被留在原地的卢平教授发出一阵可怕的咆哮声,他的脑袋在拉长,肩部高高拱起,脸上和手上都长出了长长的毛发,手指变成了尖利的爪子,就连眼睛也变成了属于兽性的绿色竖瞳——他变成了一个狼人。
他在疯狂地挣脱手铐,那个形容猥琐的男人被他一下甩到地上,发出痛呼。斯内普被哈利他们唤醒了,他一把将哈利三人护在了自己的背后——这个动作让我略对他有些改观,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居然还能记着自己是霍格沃茨的教授。
布莱克手无寸铁地对着狼人化的卢平教授,他一下变成一只大黑狗,试图扑咬着阻止卢平教授。但是他显然太过瘦骨嶙峋,完全抵挡不住一个狼人的攻击力,也被狠狠地甩在了一边。
更糟的是,卢平教授似乎嗅到了地上传来的血腥味,正朝着那个瘫软在地的中年男人靠了过去。他的眼睛里闪着毫无人性的绿色光芒,露出了森森白牙。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这样下去打架都讨不到好。
我迅速从树丛里跳了出来,发出簌簌的响声,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还在幻身咒影响时间内的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警觉地看向狼人。这正是我出手的好机会。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卢平教授,狼人的五感敏锐地发现了我呼吸声的贴近。他迅速地转过身来对我张开血盆大口,冰冷的绿色眼睛在面前的空气中搜寻着。我几乎能够闻到那近在咫尺的野兽呼吸的味道——
下一秒,一张画着奇怪符文的黄色符纸突兀地出现在空中,被我当头一下直接拍在了狼人的脸上,符纸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秒化成一道道闪着金光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了卢平教授,将他放倒在地。
布莱克变成的黑色大狗和那个中年男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过令人无语又好笑的是仅仅愣了一秒,立刻恢复人形的布莱克就鼓起掌来。他甚至还目瞪口呆地说:“我天,要是当年有这玩意儿,我和詹姆还用得着学什么劳什子阿尼马格斯?”
我开始觉得这货估计上学时候是和韦斯莱兄弟俩一个德行的。
不远处的哈利三人组显然从这一手熟悉的符咒中认出了我。他们惊喜地叫着:“伊丝!亚娜!是你们吗!”
“是我们,不过卢平教授之前把我们打晕了又给我们施了幻身咒,所以现在你们看不见我们。”我回答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长话短说,小天狼星是哈利的教父,没有背叛波特夫妇,他们换了保密人,真正出卖哈利父母的是这个男人,他叫彼得·佩迪鲁,就是斑斑。他们都是阿尼马格斯。”赫敏不愧是赫敏,她用最精炼的语言概括了眼前一团乱麻的景象。
斯内普冷哼一声,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驳,但是显然对布莱克和卢平教授都很有敌意,手里的魔杖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行动。
他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像是要发出什么嘲讽,但是也许是是因为当下不适宜的情况,硬生生地憋住了,在嘴角扭曲成一个弧度诡异的笑,转头就要对身后的哈利三人组开喷毒液——
地上无人看管的形容猥琐的男人突然急速缩小自己的身形变成了一只老鼠——正是我们都很熟悉的斑斑的模样。他以一只老鼠绝不会有的迅捷速度,像一支灰色的箭矢那样蹿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像是在原地干拔火箭。
布莱克再次变成一只大黑狗,发出一声咆哮立刻跟了上去,克鲁克山也摇着蓬松的尾巴紧随其后。斯内普立刻转过身来冲那个方向发射了好几个魔咒,不过那老鼠一下子就在树丛的掩映中消失不见了,斯内普的魔咒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几个居然都打在了那条大狗身上。大狗呜咽一声,消失在树丛深处。
“这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他逃掉!”哈利焦急地说。
“放心,他逃不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蹲在彼得身后的树丛里监视他的亚娜大声叫道:“我刚刚把爸爸给我们的凤凰放出来了,它一定会把那只老鼠带回来!”
果然,下一秒,金红色的绚丽光芒在远处耀眼地炸开,一只完全由魔力凝结而成的美丽而虚幻的凤凰抓着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回到了亚娜身边。她手上的镯子下的金色小笼子自动脱落而下,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大一点儿的笼子。那漂亮的凤凰飞了进去,将拼命挣扎的老鼠死死按在爪下,就随即在空中消散成梦幻的金色光点,消失不见。
那老鼠见抓住他的凤凰不见了,便拼命撞着笼子的栏杆试图挣脱出来。但是那金色笼子也不知道是附着了什么法术,他既无法变身成人,也无法挣脱这牢笼,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在做无用功。
“好、好样的!”布莱克气喘吁吁地跟着克鲁克山追了出来。他眼神复杂而赞叹地看着我们,“真厉害,青出于蓝而生于蓝,现在的格兰芬多们比我们那个时候可要厉害的多!”
“反正比你厉害,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布莱克。”斯内普紧绷着的嘴角也终于松懈下来,看起来终于有心思嘲讽了。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鼻涕精。”布莱克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连个魔咒都打不准,你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吧。”
听起来这两位像是有私仇?我趁着别人看不见我八卦地左右打量着,正好对上哈利无语凝噎的神情。看来无论是哪个年纪的男人,只要吵起架来,还是一样的幼稚。
正当我们以为今晚的事件已经完美解决的时候,变故再一次、又一次,发生了(就好像我们今晚经历的还不够多一样),一阵熟悉的冰冷带着腐臭的寒意包围了我们。数十个带着兜帽,遮住全身,个子高大只露出枯木一般双手的摄魂怪,正缓缓靠近我们。
这次的寒意格外来势汹汹,可能是因为我们从没面对过那么多的摄魂怪。就仿佛那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的温暖、快乐、幸福,都在离我们远去。
意识消失前的一瞬间,我只记得紧紧地抓住了地上那个金色的笼子。乔治温暖而开怀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希望我还能醒来,还能见到这样的笑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