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摸了摸鼻尖,在心里对他说道:“变脸变得真快,不是帝君先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找不快的吗?”
“你若是存心想气我,我就算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无用。不过,听着虽吃醋,可也高兴,高兴你明白我喜欢你,高兴你舍得花心思想措辞来气我。”珩槿通灵传音说道。
“你怎么就能确认,我说来气你的话,就不是事实呢?”鸢璃在心里说道。
“若你真想爬茶溯洵的床,出于想占他便宜也好,喜欢他也罢,你早就成功了不是吗?依照茶溯洵的心思,你们早就成亲了。”
珩槿通灵传音说这些话时,语气平静,实则心里也慌了神,没了底。
“珩槿帝君探查探查我的灵魂,看见阿茶的烙印后,不就什么能确定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吗?”鸢璃于心中说道。
他语气平静,鸢璃听了倒是有些难以控制地气恼起来,胡思乱想的思绪缠绕着,让她自己都对自己的拧巴感到无语。
乱想得烦躁,回瞪他一眼,更是烦躁了。
她于心里下意识出口便是不好的语气,“若没有帝君横插一脚将我带去天界,或许还如帝君吉言,我和阿茶早就成亲了才是。”
珩槿看过那烙印,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只恨自己…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默了默,他通灵传音道:“我知道,看过,也听茶溯洵亲口讲过。茶溯洵的确是个很值得爱慕的男子,处处素来都称得上人中翘楚,与他长相伴,何以不生情?不过,我觉得,我带走你并非是主要原因,是你心意掩藏得太深。”
她于心中惊讶道:“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这样夸阿茶。”
惊讶于他破天荒的夸珩槿,也惊讶他一语道破。
“他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人,我描述起他,都是夸词,也实属正常。”珩槿通灵传音道。
鸢璃只笑了笑,不多搭理他,专心看官山村的幻境。
与珩槿说话前见的破肚拖肠男尸还在叩门,由于门迟迟未开,男尸砸门的力道逐渐加重,现已把手砸破了,破碎的烂肉还粘连在门上。
已开门的那几户,自诈尸冲进门要扑人,生者逃窜上街后被自家的、别家的诈尸尸体活活吓死好几个人。
所有诈尸孜孜不倦地猛烈叩门,好些邻居或是死者家属的家中男子爬上院墙,悄摸露出个头来偷看院外情况,即使被吓得个半死,也不敢叫出来。
如此,近乎整个官山镇的人都知道了今夜诈尸叩门的事。
鸢璃脚下土地旋转,原本在猛烈砸门的诈尸都在此时不约而同的停手,他们归于安静,开始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紧跟而上,他们穿过官山镇崎岖蜿蜒的林间山路,到达官山村的最高点。
这里杂乱不堪,树木围绕的空地中央,胡乱摆着许多棺材。
这些棺材有些已因直接曝在空地上遭受多年风吹雨打,而破败腐烂,还有些都长青苔了,而有的,崭新,应该是最近丢在这儿的,但瞧着这些新棺材都做得很好,并不逊色于店铺中陈列的棺材。
棺材周围还零散随意地插着香烛燃完之后剩下的细木棍,更是堆着些扎坏的纸扎人,纸扎人跟镇上铺子里的那些纸扎一样都未点睛。
许是因为官山镇人的手艺太过精湛,做出的纸扎金童玉女都太过传神,鸢璃总觉得这些纸扎都看起来令人不适,不禁浑身冒鸡皮疙瘩。
尸体们各自走向新做的棺材身边,一遍遍伸手推撞原本就未盖好的棺材盖,直到推开露出小半,才钻入棺材中躺好,又伸手握住棺材板吃力拉拢盖上,只剩了一寸左右的缝隙,而后归于宁静。
鸢璃走近棺材俯视,透过那未盖严实的缝隙,借着毫无遮拦洒下的月光,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仰视着夜幕。
若是哪个不知情的凡人靠近看这一眼,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这些棺材都是不要了丢弃的吗?还是说官山镇人丧葬习俗奇特,死者不入土,只装在棺材里放在此地?”
阿湘指着林中一处树木茂盛蔽目的黑暗处,说:“不是,阿璃你瞧,那儿就是个坟冢,与凡间最常见的入土为安的土葬习俗一样。”
鸢璃好奇心充盈,想问这棺材中有无其它尸骨和原本的用处,可提前知晓了就没入身临其境的意思了,便忍住了继续看。
腐烂得最厉害的棺材中突然传来猫叫声,接着便有好些黑猫接连从棺材腐烂出的破洞中钻出。
黑猫背对着月光脚步轻悄,在棺盖与地面之间来回蹦跳穿梭,鸢璃根据黑猫发光的双眼默念数数,十一只,正好对应了十一具尸体。
黑猫各自跳上一具躺有诈尸的棺材,蹲坐着看着鸢璃,舔着抓背,而后,跳入了棺材缝隙,再未出来。
脚下土地再次旋转,周围的一切变换,鸢璃身处一处庙宇。
庙宇中供奉的石像陌生,雕刻的乃是身着华服手拿奇怪法器的一男一女,周围更是由许多雕刻成各样姿势的猫石雕簇拥。
人们围坐在中央,满脸愁容,眼中多是恐惧害怕的神色。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今晚我们都躲在财神庙,明儿一早再回去,自有镇上那不怕死的人和衙门捕快守着,若今夜还发生昨儿个那种污糟事,我们就得再做场大大的法事祭祀了。”
“河叔,这回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可是前所未有过,怕只是做场法事祭祀,镇压不住这些凶尸啊!”
“镇不住也得想法子镇住,光是昨夜就被活活吓死了六个人,加上十一个凶尸,还有花娘两口子至今未归,我们经不起这样折损。你们也都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自家一个人都没死,就觉得跟自己家没关系,不尽心,夜还长着呢!”
“是是是!河叔说得对,我们自然,自然会尽心尽力的。”
“谁也不知被吓死的下一个人是谁,大家齐心协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河叔。”
“对呀对呀。”
众人面上都挂起勉强虚伪的笑意,纷纷附和表态。
河叔冷哼道:“各家遮掩着的丑事,别以为密不透风,荷包里多了几个子儿,日子过得安逸爽快了,就巴不得咒怨别人死!招惹这个招惹那个,都是富贵钱财惹的祸事!表面大家谦让抱团,实则呢!都烂到根去了!我年岁大了,大家尊着我这个老头子,我不免也得多提醒提醒大家,紧要关头,还是得继续抱团,才能守得住眼前的富贵。不用附和着表态给我听,还是想想这可能诈尸成这个气候的缘由疑点吧!”
“河叔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河叔道:“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吧!若不是天大的仇怨,死不瞑目,又或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财神爷爷和财神娘娘,又或是……后山出了什么纰漏,才会惹来今日之大祸。都仔细想想吧!别顾着自己把柄在他人手上就不敢说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反正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死不死的,我不打紧。”
说完,河叔便闭上了眼睛。
“这个月我常常看见桃子从后山回来,都是夜黑风高深夜时,而且……而且……”
“哎呀玉婶子,你支支吾吾的做甚?一口气说完吧,听了个半句急死人的。”
玉婶子靠拢,害怕地张望着,小声道:“桃子死相凄惨我还不是害怕,事关女孩子家家清白的事儿,我哪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难免引人遐想说嘴!如果不是河叔给我骂醒,我死都不会说。桃子隔三差五半夜从后山回来后,每隔一会儿,就有镇里男人从后山回来,且,回回人都有与上回不同的人,其中,就有张麻子家死的两个儿子。”
张麻子立刻跳出来怒骂道:“你是被你男人打傻了脑子吧!胡言乱语,栽赃陷害!你是想栽赃给我可怜的儿子,让别人为他们大晚上的去后山跟桃子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张玉花,你未免也太恶毒了吧!死者清誉你也要损害?仔细损了阴德,你家儿媳妇给你再生个好外孙来!”
听完这话,张玉花也气了。
“谁不知道你那两个儿子管不住自己裤里的烂根儿发痒!小时候就爱偷藏进别家趴窗户看镇里女人洗澡,都是你去给解决的。桃子向来都是对你那俩儿子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明知他们的性还跟他们半夜上偏僻安静的后山。桃子死不瞑目,你家两个儿子都死得跟她一样,指不定就是桃子索命来了。”
“你瞎说什么呢?都是同一晚上被发现的,咱们官山镇素来都是被两位财神庇佑着的,索命这等荒唐话都说出来了!”
玉婶子道: “怎么?没说你家儿子偷鸡摸狗的,你这个好哥哥就急着帮你弟弟说嘴了!骂到老娘头上,谁也别想安稳!”
鸢璃道:”这里供奉的应该跟花眠村那假门神是一个意思吧?天界就一位财神,哪里来这两个怪异东西,什么都供奉,也不怕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