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芒短暂的前半生中，占据张芒全部生活里的男人是除了杨星也外，还有莘夏。

    她和莘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可只有杨星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珍惜过的人，在与杨星也在一起前，她也曾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恋爱。

    那些人虽不及杨星也，总也会教会了张芒很多东西。

    “真是抱歉，我想我无法达到你的要求。”

    “没关系，我会好好教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可上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男人，如今抛弃了我。所以我觉得，女人还是不要太听话，否则随时会被人抛弃。”

    上一个对张芒说这话正是莘夏，每一次都告诉她要乖乖听话，却一次又一次让她饱受折磨。

    她想着如今既然都被送来精神病院，还有什么必要乖乖听话。

    张芒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男人更是□□难耐，根本顾不上小弟端过来的美食，恨不得立刻就将张芒拉到床上。

    “不会的，亲爱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你，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好啊，但我有一个小小请求。”

    和一个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进行交涉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随时觉得有机可乘。

    像莘夏那种，对一个惯会用脑的人，这些伎俩都是能一眼被看穿的，所以在莘夏面前，张芒只做自己。

    “什么请求？”

    “只要你杀了她，我就是你的。”

    张芒手指着自己对面对的朱莉，一脸淡然的观察着朱莉的表情。

    相比较男人，她更感兴趣的是这个朱莉，她不会相信，莘夏送到精神病院的女人只会单纯的依附男人。

    张芒的话音刚落，男人的手停滞在半空，不再移动。

    或许，她可以赌赢。

    “你是谁？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张芒没有作回应，而是转过头，一脸天真无邪的对着男人微笑。

    透过张芒的眸子，男人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人。

    他有些恍惚，却再次问出“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男人的语气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股嘲讽的态度。

    男人至今还记得那张笑脸的背后，带给他多少日夜的恐惧。

    只是这一问，张芒确实不知道要如何回应男人的问题，毕竟她没想到男人的反应如此之大，只觉得在进来前应该就遭受了不少的打击，可在这里，他本该惧怕的人不在。

    男人的情绪愈发激动，甚至站起来，依旧对张芒不依不饶的追问。

    男人若真是患有精神病，张芒可以预感到，他随时都会发病。

    此刻，食堂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男人的声音吸引过去，众人逐渐在男人的脸上看到惊恐的一幕，至于朱莉，她静静的趴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男人的此刻的表情。

    “你是谁？你和白先生究竟什么关系？”

    男人再一次提问，意外的说出莘夏。于是下一秒，张芒就成为所有人集中注意的对象。

    确实是一场豪赌，张芒简直在拿自己的性命作筹码。

    原本是想用缓兵之计，测试朱莉的反应，没想到，让自己陷入了危难之中。

    林晦说过，精神病院就是莘夏的，送进来的很多人是和莘夏有过节的，这其中有不少还是被莘夏折磨透才送进来，所以打心底里对莘夏始终存在惧怕的心理。

    在这些人的心里，或许早已扭曲，他们惧怕莘夏，同时也痛恨莘夏。所以，这群人互相看不顺眼，除非有人甘愿服软。

    弱肉强食的现实让这间精神病院变得拥有阶级思想的腐朽文化。

    张芒开始回忆，究竟是哪句话，又或是哪个行为让男人会联想到莘夏，她只认为自己和莘夏并不相像，可为什么还会在听到句“只要你杀了她，我就是你的。”后情绪不对。

    “你和我不一样。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已经变得不理智，他声音很小，却相当用力，然后动作缓慢的将整张脸凑到张芒面前质问道。

    张芒紧张到不敢用力呼吸，他不清楚男人还会有什么其他举动，还有会不会有护士过来帮忙阻拦。

    至于其他患者前来帮助，她是半分不敢奢望。

    所以就此要么服软，等着被男人带走□□，被反复折麽崩溃，装疯卖傻一辈子；要么直接硬刚，或许还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解决掉这个麻烦。

    “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即使是百分之零点一，她也要一试。

    可谁又知道，张芒淡定的双眸背后却是心脏被提到嗓子眼，她将手压在衣袖下，里面藏的是一支她从医生办公室顺出来的笔，虽然比不上尖刀，但速度够快，力量控制好，也是足够可以虚晃男人一瞬。

    突然，男人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在朱莉的身上。

    看来，男人已经做出决定。

    朱莉大概也没想到男人仅仅会为一个答案而变脸，她看似一脸淡然，却被微微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一切，然后继续故作柔弱的询问男人发生了何事。

    “韦恩，发生了什么？”

    “我需要知道她是谁。”

    听完男人的回答，朱莉也不再掩饰，终于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她歪了歪头，神情也在一瞬间恢复如初，一张一合红唇终于让人觉得和谐了许多。

    “好啊，既然如此，我们玩个更有意思的怎么样？你杀了她，我带你出去找白先生。”

    出去，对现场的所有人来说，无疑不是一个极大诱惑，但却也让人无法信服，既然能出去，朱莉为什么自己还留在这里？

    不过也正因为这句话，让张芒发现，在这里真的有太多惊喜等着她。

    看来不只韦恩，朱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也是很厉害。

    若真是换个思路想，就算出不去又怎么样，和这样的人玩好了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韦恩，杀了她！杀了她，你就可以出去了！”

    朱莉的说话的音调很小，但丝毫没有掩饰她此刻内心的疯癫，话说完，她已经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完全像一个即将阴谋得逞的蛇蝎美人。

    可下一秒，朱莉的笑声戛然而止，鲜血正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流下来，染红了她的上衣，一把精致的银质餐刀插在她的动脉上。她的双瞳睁大，脸上却还挂着笑，只是限制啊看上去相当诡异。

    然后没有任何反应的歪着头在桌子上，鲜血也顺着发丝向桌子周围蔓延开来。

    而在朱莉的身后，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眼神空洞，身上干净白洁的病号服溅上了几个红点，正是朱莉身上的鲜血。

    看男人病秧的模样，确实很像一位生病的患者，脸色惨白，垂在额前的碎发更是增添了男人几分病态。

    张芒看了眼插在朱莉身上的银刀，突然觉得自己手里那支小小的笔像个笑话。

    “你说，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一出，嘶哑的嗓音让人极度不适，几声咳嗽，真让人觉得此人怕是要命不久矣。

    张芒原本以为这个插曲会对韦恩造成影响，毕竟朱莉可是他的女人，平白无故被人杀了，就像是在反复踩在他的坟头上蹦迪。

    却不想韦恩也仅仅是有些惋惜的看了眼尸体，不再做声，甚至还将头转回，看向张芒。

    这一下，张芒是彻底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本意她是想先来个缓兵之计，若是能炸出条活鱼，说不定还会吸引走韦恩的注意力，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将朱莉弄死。

    张芒不知道要如何去说出自己身份，毕竟放在这群人当中，不，放在莘夏身边所有人当中，她的身份都是最普通。

    和这里的人一样，她也是被莘夏送进到这间精神病院，可她又和这里的人不同，她和莘夏就完全是单方面的施暴，根本不能放在一起去衡量。

    仅是存在的一份不该产生的情感，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如今任谁看，又都不像爱人，反倒是一个被利用完的情人。

    如若，她今天死在这里，是不是永远不会被人知晓。她所剩无几的家人和朋友，会去试图寻找她的存在过的痕迹，还有莘夏，会因为她的死而后悔吗？

    原来赌博真的是一件无法收手的事情。

    “不如你今天杀了我，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可以问问他，我是谁。”

    但赌博的感觉真的很爽。

    输了又怎么样，她本身就已经身无分文，还会怕输嘛，大不了最后就是和朱莉的结局一样。

    张芒看了眼桌子上逐渐冰凉的尸体，似乎感觉不到害怕。

    她直视韦恩的双瞳，像是在等待一场死亡的宣判。

    只是一想到死前想的却是将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的男人，心里就很是不爽。

    张芒曾幻想过无数次将莘夏杀死，却一次次走进他阴暗的泥沼中。

    情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最喜欢在悄无声息中萌芽，纵使你拼命折断，依旧会从缝隙中肆意生长。

    “做笔交易，我帮你重新找一个女人，咳咳，你把她给我。”

    男人的声音在张芒的耳后响起，她本以为那个病秧子会像杀朱莉一样杀了自己，再不济也是韦恩动手，却没想到是病秧子要保自己。

    张芒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微微低下头，发现韦恩手里的刀再有三公分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而病秧子却伸手攥住韦恩的手腕，制止了韦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