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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慕昭万万想不到,傅时沉真的给她买了一座岛。
    岛屿在夏威夷的群岛间,面积7854.4平方公里,名为瑟哈岛,前任岛主是好莱坞大佬巨星,原购价为140亿美元,不拍戏的时候就携妻女住在瑟哈岛上,一家人都很喜欢瑟哈岛,瑟哈岛有一大片原始深林,岛上有着多种热带植物,是最原滋原味的自然风光。
    巨星还在瑟哈岛上修出一条飞机跑道,以及一个绝佳位置的观景台,据说站在那个观景台上,不止能看见海湾里的寻常海豚,还有相当稀少的粉色海豚。
    一开始的时候,那位巨星不愿意卖出瑟哈岛,听说是个中国富商时,更是哈一声,扬手道:“老天爷,我才不管他是哪个国家来的商人!这里是我的家,非卖品能懂吗?”
    价格两倍不愿意卖,三倍也不愿意卖,直到原岛主听到尾巴后面能多出一个0时,便愿意忍痛割爱,但依旧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能让大巨星挪窝。
    慕昭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在七夕节的第二天下午,当时的她还没下班,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然后收到傅时沉的微信消息。
    家里的一朵娇花:【图片】
    这让慕昭觉得,她要是再不收下这座岛,傅时沉能马上开车来公司,来亲口对她说,那是一笔很大的中介费。
    听完语音条,慕昭好半晌都没缓过神。
    家里的一朵娇花:【我当真了。】
    慕昭下班比傅时沉早,她到家后,发现家里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一套深灰色西装,三七分头型,发际线很高,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医药箱。
    “太太您回来了。”崔姨端着茶到那男人面前,一边上茶一边给她解惑,“这是傅先生的私人医生,在等先生下班回来呢。”
    纵是白天,整座城市也暗沉沉,天际线都在变低,阴灿灿的云直往人们脑袋上压。
    家里的一朵娇花:【语音消息】
    阴云里像要钻出魑魅魍魉,一口把整座城都吞掉。
    慕昭笑不出来,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回:【退掉,我不要。】
    先放大图片看。
    慕昭看见图片上是一张全英文的协议合同,她先看标题,她能看懂。
    只是这秋雨一下就是两天。
    昨晚要他买岛的话,慕昭只觉得是两人床笫间无意的打情骂俏,没想到他会当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的雷厉风行,便回:【我随便说说而已。】
    慕昭投降:【谢谢傅老板的岛,老板大气。】
    他真的给她买了座岛?
    当她下载好文件,点开看见购岛金额时,两眼差点一黑。
    雨下到立秋那天,雨势变大,从淅沥小雨转为雷鸣暴雨。
    慕昭:【……】
    无喜无乐的语调间,上兆的人民币就这么没了。
    拿人手短,慕昭的志气莫名矮了一截,拿出勾践卧薪尝胆般的决心,忍辱负重地回:【谢谢老公。】
    见到他,那男人也顺势站起来,友好地冲她微笑,自我介绍道:“傅太太您好,我是朱有国。”
    家里的一朵娇花:【你不喜欢?】
    傅时沉心情大好,哪怕窗外冷雨不停,也浇不灭他心里的愉悦。
    “这位是……?”她问崔姨。
    “……”
    (岛屿购买合同
    她发了个问号给他。
    家里的一朵娇花:【?】
    他重申了很大两个字。
    慕昭:【能退吗?】
    ——
    美元后面这么多零,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一分钟后,他回:【叫一声老公委屈你了?】
    家里的一朵娇花:【在线文件】
    家里的一朵娇花:【很大。】
    家里的一朵娇花:【那是一笔很大的中介费。】
    因为一句谢谢老公。
    她觉得,他真的被她讹诈了一大笔。
    慕昭:【面无表情.jpg】
    “给你买的岛。你下载文件签字填信息,然后发给胡川,他会交给美国那边的中介处理。”
    “……”
    然后他没有秒回,而是等了好一会而才回她:【中介费全打水漂。】
    慕昭:【……】
    慕昭合上文件,顺便点免提外放语音,下一秒,熟悉的男人嗓音不急不缓地从手机声筒传出,淡淡语气没有情绪:
    “朱医生你好。”慕昭点点头回应,然后忙问,“我家那位哪里不舒服?”
    朱有国给傅时沉做私人医生已有多年,很清楚是傅时沉是怎样的人物,不敢随意多话,即便询问的是傅太太,朱有国也只能尴尬地笑笑,委婉地说:“等傅先生回来后,您再问他吧。”
    慕昭注意到朱有国脸上的为难,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她没有坐在客厅里干等着,而是转身到出客厅,到外边门廊上。
    门廊外是另外一片天地,雷鸣电闪,瓢泼大雨。
    十分钟过去,慕昭在连密的雨帘里,捕捉到男人熟悉的身形。
    傅时沉颀长的身量在那片雨里摇摇晃晃。
    他像是腿部有异,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也走得很慢,他近乎在拖着左腿行走,走一步,顿一下,身体也不由自主朝左边偏得厉害,又倒回来右边。
    如此反复,反复中是反复的折磨。
    再有斜风一吹,他连伞都要举不稳。
    见状,慕昭没犹豫地冲出门廊,周身置在暴雨中,她却没有一丝犹豫地奔向他。
    那一刻——
    一道白昼般的闪电像火石被擦燃,点亮整个潮湿的幕空。
    也许是有心电感应。
    男人撑着伞,眉眼都挡在伞檐里,可在她奔向她的那一刻,他握着伞柄的手指颤唞着一动,往上抬。
    伞檐往上移,露出他苍白的唇,再往上抬,露出他高挺的鼻,继续往上,便是他一双漆黑无涯的眼。
    他的眼,在白昼里看见她在雨里奔向他的身影。
    这一幕在他眼里,很像黑暗虚空里飞来一只会发光的蝴蝶。
    蝴蝶姗姗来迟,但是会停在他的肩膀上。
    再也不飞走。
    慕昭冲到他的伞下,接过伞替他撑着,眼里流露出不自知的担心:“怎么这样,你的腿在哪里受伤了?”
    “没事。”
    他神色苍白疲惫,却抬手用掌心拭去她脸上雨水,嗓音沉沉:“你跑出来做什么,淋这么大的雨,会感冒。”
    语气像是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宠溺中带着无可奈何。
    慕昭心里着急,嘴上也着急:“你先别管我了,我们先进去。”
    狂风大作的暴雨里,慕昭替他撑着伞,另一只手扶着他手臂,和他一起缓慢地往家里走去。
    这雨太大,一人单独撑一把伞都会淋湿,更遑论两个人。
    等到客厅时,两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崔姨上来接伞。
    慕昭收了伞递给崔姨时,旁边传来一声闷响,她受惊回头,看见傅时沉单膝跪到地上,是左边那只膝盖。
    他整个人狼狈地半蹲半跪在那里,他的一只手死死紧按住左边膝盖,手背青筋鼓涨明显,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撑在地面,以此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男人额角渗出冷汗,混着残留的雨水根本看不清,但他高大的身形微微在颤唞,由此可见到底有多么疼。
    慕昭看得喉间直直发紧,快步到他身边蹲下。
    这一幕让她有些慌神,她想到和他领证的那个雨夜。
    当时她和他同在车内,他曾用手掌紧紧按在左侧膝盖上,她当时问他腿上不舒服吗?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没有,然后装作无事地把手移开。
    现在想来,他当时纯粹在骗她,明明在剧痛中,却非要强装没事。
    她正要询问时,朱有国提着他那个蓝色医药箱跑过来,蹲在男人的另一侧,“傅先生,咱们先打针吧。”
    然后对她说,“太太,麻烦您给傅先生卷一下裤管。”
    慕昭手伸向他的左腿,心里也在紧张,但也尽可能平静地说:“你就坐地上吧。”
    闻言,傅时沉周身泄力般,软软地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脸上混着的水珠不停滴落。
    那些水珠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他的汗水,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看上去无比的狼狈和阴郁。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慕昭摸到他湿淋淋的西装裤管,她自底部边沿朝上,一点点地将他裤管卷叠起来。
    一直往上卷,然后她看见男人有些肿胀的膝盖,因为他皮肤很白,就让肿胀显得更加触目。
    朱有国已经抽取好液体,针尖对准男人冷白色的肿胀膝盖,准确熟练地扎了进去。
    “疼吗?”她膝盖朝下,跪坐在他身边,“疼的话要说。”
    听到她的声音,他才愿意缓缓抬头,半耷的眼皮掀起,看向她,薄唇缓缓勾出笑意,“不疼的,早就习惯了。”
    他又用手摸摸她的脸,“怎么露出这幅表情?我又死不了。”
    慕昭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自己很担心他。
    那针就像是往她膝盖上扎似的。
    她抿着唇,不说话,只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疼。
    一管液体推送到底。
    朱有国把针尖往地上一杵,把针头完全杵弯,“傅先生得赶紧洗个热水澡呀,可不能再让寒意侵体了。”
    说完就在找客厅的垃圾桶扔针管。
    慕昭帮他把裤管放下,说:“走吧,你得洗澡换干衣服。”
    傅时沉把一条胳膊放在她肩膀上,把她往怀里一搂,贴在她耳边说:“你得扶我。”
    “……”
    这人还有心思调戏她。
    况且还有外人在。
    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慕昭没和他计较,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由他把胳膊夹在自己肩膀上,一路承受着他的重量回房间。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泡澡浴池里。
    傅时沉打过针,又泡在热水里,不再疼痛,还有闲情帮她洗澡,他挤了沐浴露在掌心,又顺着她的肩膀抹到两只手臂,然后是光滑的背部。
    慕昭手臂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方,她趴在浴池边沿,问:“你的腿怎么回事?”
    “老毛病。”
    他挤了很多沐浴露,路过后背两侧,从咯吱窝下方往前抹,力度开始失控,“很多年了,一到潮湿的雨天就容易犯。”
    她的嗓线和形状都开始发生变化:“那……那是怎么引起的?”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他们间荡开。
    涌聚流散间全是风浪。
    他在后面掐握着她纤细的颈,将她按在浴池壁上,拿出他的那套混账说辞,在她耳边用哑到极致的嗓音徐徐道:
    “那不重要。”
    像那一枚破扳指一样,一点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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