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晚上还有个会,您不参加了?”俞菲小跑两步,跟上老板的轮椅。
宴秋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参加了,现在准备车子回去。”
俞菲看了一眼全是人的会议室,叹气说,
“如果夫人知道你没有好好工作,怕是会伤心的。”
宴秋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
宴秋的轮椅停在落地窗前,这是一栋非常高的楼,可以直接看到远处城市的天际线。
如果能望得再远一点,就能看到隔壁城市。
和林晚晴所在的大学。
两座城市相邻,中间一条奔涌的江水穿过成为分界线。
宴秋双腿骨头缝里传出刺痛神经的疼痛,她用力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流淌下。
她极目远眺,想要穿透层层的烟雾和云层,看望林晚晴的方向。
她左手拿着一份刚签完名的文件,右手拿着公文包。
车子奔驰在国道上,越靠近宅子,宴秋的心跳越快。
这几日她思念兔子小姐太痛苦了,每日晚上只能靠一颗佩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来缓解思念。
宴秋坐在轮椅上,目光沉思。
两秒之后她又回过头,“夫人若知道您带着一束花来见她,一定会感动到哭。”
宴秋凑进去闻山茶花浓郁的香味,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俞菲摇着兰花指,恨铁不成钢的暗示了一句,“老板大老远来开会,怎能一样伴手都不带回去?”
山茶花娇弱的花瓣随着轿车的颠簸颤动着。
俞菲干笑了两声,“总不可能夫人和别人在一起鬼混,被咱们撞破?”
秘书指着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一个老婆婆坐在绿化带旁边叫卖着自行车上满满的山茶花。
她话音未落,俞菲已经跑到老婆婆面前耐心挑选。
坐在昂贵的轿车里面,宴秋紧紧盯着花树上挂着的十块钱的标价牌,她把它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宴秋收回目光,“家里宅子里有种”
直到最后她不得不吞下两颗药物来抑制跳动镇痛的心。
一束花,解相思忧愁。
一片花瓣落在黑色的皮椅上,宴秋心头猛然一跳。
随着周边的国道慢慢被城市铺装马路取代,周围的绿化树变成了高高的樟树,别墅区的位置越来越近。
俞菲精挑细选了一株开的最茂盛的山茶花,火红的颜色比天边的朝霞还热烈。
宴于妍手里捧着一束鲜艳如火的山茶花,“晴晴妹妹,你何苦一个人在这守着宴秋,她在外头忙得很呢,没空理你。”
她手指紧紧握在钻戒上,连呼吸间都带着某种滚烫的意味。
在视线尽头,是她那座沉浸在烟雨中的老宅子,宴秋打着长柄雨伞扶在车门上走下来,宅子里的人没有发现一辆车停在门口。
一把热热闹闹的花,直接塞在宴秋怀里。
俞菲:“老板,外头在卖山茶花。”
一道惊雷闪过天际线,比黄豆还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
没有昂贵的礼品,没有精巧的点心,只有一束花。
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带着汽车的鸣笛声和远光灯,让刚刚的晚霞美景突然一场空。
耀眼的红色花朵如烈火绽放,中间是一片小小的黄色花蕊。
宴秋呵斥,“看路!”
好在车子可以正常行驶,俞菲惊吓未定地擦擦汗。
俞菲回头担忧,“老板?”
宴秋:“……”
一向镇定自若的宴秋,少有在脸上显露出慌张,“山茶花太便宜了……”
她的兔子小姐真的会喜欢吗?
她笑眯眯的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前方一个大坑,车子用力颠簸了一下,发出底盘被碰撞的恐怖声音。
宴秋心头沉甸甸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用力抓住了花束。
宴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俞菲耸了耸肩,把目光重新聚集在方向盘上。
伴手礼……不存在的。
宴秋脸色稍红。
宴秋冷冷的看她一眼,拿出一团纸扔在她头上,“看路,不要看我。”
林晚晴站在屋檐下,表情看不真切。
宴于妍把鲜花捧在她面前,“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宴秋心脏猛然一抽,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鲜血淋漓的心脏。
在这一瞬间宴秋几乎站不稳。
随即,她戴着手套的手撑在墙上,冷汗正从额头上渗出来。
宴于妍上前一步,把林晚晴困在门上,”宴秋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你跟我和跟她对你而言没有区别。”
林晚晴用力把她推开,宴于妍不止不恼,笑了一笑,
“我比宴秋的身体更健康,不用像个药罐子似的一天吃七八种药,我双腿健全完好可以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宴于妍如同一条恶劣的毒蛇,在林晚晴耳边吐着信子。
“宴秋人送给你的宝石钻戒,给你的公司股份,给你的品牌投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她给的更慷慨。”
宴于妍一只手摸过林晚晴无名指上的钻戒。
粉钻确实昂贵,她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林晚晴抬头冷漠看着她,“我对你不感兴趣,请你自重。”
宴于妍刚一蹙眉,还没等她话音开口,双腿用力被抽了一下——
猛烈的疼痛让刚刚还体面游刃有余的宴于妍突然狼狈的跪在地上,随即后背出现猛烈疼痛。
“啊——”
宴于妍咬牙怨恨地抬起头,只见宴秋站在雨幕中,身上的衣物往下滴着水。
衣料潮湿,变的厚重。
让本就性格阴沉的宴秋更加气势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宴总……”
刚刚敲打在宴于妍腿和后背的乌木手杖,被宴秋轻轻握在手里,宛如把玩一件艺术品。
冰冷的雨水砸在乌木手杖上,给这件古董增添了一层不可言明的优雅。
宴于妍:“宴总你听我解释,我,我……”
宴于妍没什么可解释的,她的花瓣洒落在地上,而宴秋手里也捧着一束娇艳的山茶花。
就连两束花的颜色都没什么不同。
宴秋后悔没有在俞菲执意要去买花的时候阻止。
她把目光挪在靠在墙上的林晚晴身上,兔子小姐害怕极了,当即用力抱住宴秋。
“秋秋姐!”林晚晴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让我当个小寡妇。”
宴秋刚刚严肃的表情,出现了一条裂缝。
小……小寡妇?
林晚晴呜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看!你刚出差一两天,就被你那恶毒的亲戚找上门了。”
宴秋抚摸她颤动的后背,“你不是寡妇,我……还没死呢。”
宴于妍疼的在地上起不来,被看似柔弱的俞菲一只手提溜起来扔出去。
俞菲撑着一把长柄透明雨伞冷漠的看着她,“夫人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
她这种人?她是什么人?她不比宴秋好??
面对宴于妍质问的眼眸,俞菲冷笑,“小姐怕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年宴家这亲戚是怎么死的。”
宴于妍脸色瞬间煞白。
她在法治社会待久了,突然没有意识到宴秋不是个好惹的人。
她阴差阳错站对了,被划分到宴秋的阵营里,借着宴秋的手,把她的对手全部铲除,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下意识忽视了来自宴秋的危险。
猛烈的大雨让伤口一阵一阵发疼冲刷在脸上,让眼睛睁不开。
宴于妍喉咙发苦,“宴总……你应该听听夫人的意思。”
宴秋冰凉的手指触碰在林晚晴温暖的脸颊上,“甜甜的意思是?”
宴秋语气柔和,动作也很轻,但林晚晴却在她幽暗的模子里看到了危险。
林晚晴如同被揪起耳朵的兔子,她害怕的耸了一下肩,随即又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用力亲在宴秋双唇上。
宴秋在床上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林晚晴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同样不好过。
一个带有雨水潮湿气的吻,带有掠夺意味的吻,带着浓烈山茶花香味的吻——
林晚晴搂过宴秋的腰,很贴心地把她抵在柱子上面,分担她腿脚上的力道。
宴秋满腔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别,甜甜停下来。”
她没有兴趣在别人面前展示两个人有多恩爱。
可这已经不是宴秋说了算了。
俞菲立刻捂住宴于妍的眼睛把人交给保安拖走。
啧啧啧,小两口多亲密。
老板花了不计其数的金钱和时间,才获得夫人一丝半点的偏心,哪是别人能够轻易夺走?
随着外面的雨哗啦啦下个不停,猛烈的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
林晚晴加深了那个吻。
直到宴秋气喘不上来才意犹未尽停止。
宴秋被亲的双眼泛红,双眸几乎无法聚焦,她狼狈地扶着脸上挂着的眼镜,“你把我舌头咬破了。”
林晚晴:“口水能消毒,你太过娇气了。”
宴秋第一次被人说娇气……
她认了,她确实是个娇气的人,娇气到只有扶着妻子才能多站立一会。
宴秋怯怯地捧着山茶花递到林晚晴面前,
“我开完会后在路边买的,都是俞菲自作主张,说这个时节山茶花开的最好,她强塞到我手上,让我送给你,我本是不想……”
宴秋的声音越说越低,眼角撇到了宴于妍留在庭院石板上的山茶花。
开到极致的花朵已经开始掉花瓣了,在雨水的打击下不成样子。
林晚晴可能不喜欢山茶花。
“我很喜欢!”林晚晴双手捧着花束,“很红很喜庆,也很香。”
她的手臂搂着宴秋的腰,把人搀扶着走进房子里,
帮她一颗颗解开纽扣。
身上盖着柔软干燥的毛巾。
她获得了林晚晴一个温柔的吻,“难得姐姐出门在外还想着我,哦不对,是俞菲秘书想着我。”
林晚晴把山茶花放在花瓶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宴秋矢口反驳,“不是俞菲,是我想送给甜甜。”
林晚晴挑眉,她刚刚还说是俞菲强塞在她手里。
一个秘书怎么可能把老板拒绝的东西强塞在老板手里,还让老板一路捧回家。
林晚晴回头看她,宴秋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把毛巾放在宴秋滴着水的头发上,一顿揉搓。
黑色大猫想抵抗抵抗她,结果被用力拍了一下脑袋,瞬间安稳下来,垂着眸子敢怒不敢言。
猫猫不喜欢,毛发上沾着水。
也不喜欢被人搓来搓搓去。
林晚晴搂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要擦干净,不然会头疼。”
她以强势的姿态把宴秋困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这几日夜夜思念姐姐,姐姐也有思念我?”
“当然。”
兔子小姐的爪子按在宴秋的腿缝上,宴秋喉咙滚动,“那姐姐也有这般思念过你的白月光小姐?”
宴秋沉吟片刻,“唔,我闻到醋味了。”
她担心林晚晴心情不悦,抬头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见林晚晴眼尾弯着带着笑意,没有任何低沉的景象。
那就好。
“怀表……”
宴秋瞬间炸毛紧张,“我……”可以解释。
林晚晴:“你开会走的急,怀表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忘记带了。”
宴秋悄悄看了她一眼,“嗯。”
林晚晴:“下次记得带上。”
宴秋:“好。”
仅此而已?
林晚晴没发现怀表里她小时候的照片?
宴秋察觉林晚晴脸上没有别的表情,轻轻松了口气。
她会找机会和林晚晴坦白一切,不是现在,快了。
她会给兔子小姐一个完美的婚礼。
林晚晴从她身上离开,“时候不早了,我在厨房给秋秋姐热了党参鸡汤,来喝一点暖暖身子。”
外头的大雨中夹杂着雪,气温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房间里算是温暖,宴秋淋了雨的身子骨许久没有缓过温度来。
林晚晴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推到宴秋面前,“多喝一点。”
浓郁的鸡汤上,油脂被撇的很干净,清澈见底,喝起来鸡味很浓郁,却不觉得油腻。
“甜甜。”宴秋少有不自信小声询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宴于妍。”
林晚晴:“什么?”
宴秋低声:“她的条件算不错,虽没有我能给你的多,却胜在身体健康,为人……也还行。”
至少表现的还行。
林晚晴支着头给宴秋碗里夹了一块鸡腿和鸡翅。
“我曾经说过,我就喜欢腿瘸的。”
宴秋:“……啊?”
“我可以随时帮姐姐抱起来,你没法反抗,还能推着你的轮椅到处跑。”林晚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我小时候没人给我买洋娃娃,现在长大了,有姐姐在我身边,算是弥补的遗憾。”
宴秋一阵恶寒。
还没离开的俞菲全身打了个哆嗦。
老板偏执又有病,老板娘也……不遑多让。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豪门密辛。
这几日。
俞菲一直没见到老板去公司的身影。
“宴总在忙?”秘书办的人悄悄探头问俞菲,“这两份文件需要宴总审核通过。”
俞菲意味深长,“宴总这几日没空。”
同事:“?”
俞菲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希望夫人能够怜惜老板一点。
老板双腿那么疼,现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站起来走几步路,万一被折腾瘸了……
新来的同事嘀咕一声,“谁不知道夫人是老板的金丝雀,夫人也太过分了,缠着老板不让她来公司,难不成是想打什么歪主意?”
俞菲用文件卷成的纸筒,用力往她头上一敲,“闭嘴吧你。”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谁是金丝雀还说不定呢。”
听清楚了的同事:???!
“你们在说什么。”轮椅声伴随着宴秋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同事浑身打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往门口看去。
“老板?!”
俞菲喃喃惊讶,“您不是被夫人关起来了……越狱了?”
同事看俞菲的眼神像见到鬼似的。
宴秋蹙眉,“别发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俞菲立刻迈着小碎步跟上,转过身把办公室的门给关好。
她目光上下打量在宴秋身上,发现老板没有添新伤,目光不由得失落。
宴秋:“……”
“樟城老城区的开发工作可还顺利,”宴秋翻看资料,“两年前投资的工厂目前都在盈利状态,但工人的离职率非常高。”
谈到工作,俞菲的表情正经了许多,“离职的大多是老员工,三个月前老城区的拆迁款到账,大约是诞生的一批有钱人吧。”
宴秋揉了揉太阳穴,“行,再追加一笔投资,把老城区好好建设一遍。”
“以及……”宴秋的目光停留在怀表上,“把那栋别墅再装修一遍,所有的细节我来定。”
说前那栋别墅,宴秋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樟城是林晚晴曾经生长的地方。
据秘书所知,在老板十六岁遇到绑架案时最后被发现的地点也是樟城。
“有别的问题?”
俞菲立刻摇头,“没有,可需要和夫人说?”
“不用,之后我带她去看。”
俞菲临走之前突然想到,“宴于妍的父亲得知这畜生觊觎夫人,把人打了一顿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她叉着腰往地上啐了一口。
宴秋无奈挥手,“出去。”
她叉腰啐人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关上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俞菲探头探脑。
门口的几个高管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别问,问就是老板的私密事。
宴秋耐心告罄,“你把公司当什么,贼窝么,滚出去。”
俞菲狗狗祟祟,“私人医生劝您节制一点,开了些温补的药方,晚上会送到宅子。”
宴秋:“。”
在宅子里。
林晚晴靠在沙发上练习了一会儿贝斯,“宴总还没回来。”
管家端着赤豆元宵放在茶几上,“快到过年,宴总工作忙,怕是会晚一些回,夫人累了,先上楼休息。”
林晚晴把贝斯放下,窝在沙发上写香水配方。
一直到日暮西垂,都没见宴秋的影子。
她第一次在宴秋家里过年,瞧这空荡荡的房子,不禁觉得孤单的很。
“想来过年会有很多人拜访,我们可要做准备?”
林晚晴心想高门大户的讲究必然多,舍不得在人前假笑。
她不爱热闹,虽会应酬,却不热衷于此,只觉得吵闹的很。
管家:“宴总另有安排,夫人不用担心社交问题。”
林晚晴:“安排?”
管家笑容亲切,“以往过年除了老爷子过来,宴总一个都不见。”
管家伸出手比划,“想来拜访的人从门口这条街排到两个路口之外,交警都来疏通管理。”
“……”
不是很懂有钱人的世界。
林晚晴等到晚上依旧不见宴秋回来,她独自一人吃了晚饭,靠在床上打盹。
直到半梦半醒时,卧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进来的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林晚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甜甜睡着了。”
宴秋从轮椅上站起来,她刚洗过澡,除了酒味,身上还沾上了栀子花的沐浴露香。
很好闻,很想亲一口。
林晚晴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秋秋姐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魂了,不想理我这只金丝雀。”
宴秋走到床边,林晚晴也直起腰不满意的看着她。
“雀雀。”宴秋伸手摸摸兔子脑袋。
林晚晴:“……不是雀雀,你去外面找你的雀雀去,别回来了。”
刚洗好澡的宴秋无奈笑着看着她,把浴袍的系带解开。
一句完整的躯体,展现在林晚晴面前。
肩胛骨上,月匈口,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子弹穿过的痕迹,即使过了许多年,再看都会触目惊心。
手臂外侧是被绳索用力勒紧形成的伤疤,光看痕迹便知道当时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宴秋的双腿也不遑多让,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光看一眼就会让林晚晴心生恐惧。
宴秋拿着林晚晴的手贴在心口的伤痕。
“甜甜,”宴秋摘下眼镜,目光澄澈地看着她,“对不起,今日回来晚了。”
林晚晴赶紧吓得把手缩回去,被宴秋硬拿着手腕靠在伤疤上。
子弹穿过的痕迹,她不敢触碰。
身体美丽如同被摧毁的艺术品,林晚晴的目光离不开宴秋的躯体。
她心疼不想多看,却被宴秋硬逼着观察。
“我刚刚故意说气话,没有怪秋秋姐的意思。”
宴秋笑着说,“这几日比较忙,我想过年时多休息几天,好好陪我家小甜甜。”
“一定很疼,”林晚晴光看着宴秋身上的疤痕,双眸积蓄的泪水。
她颤颤巍巍地用食指触碰伤疤的边缘,“我以为你从小锦衣玉食,被无数人环绕,照顾着如掌上明珠,怎么会伤的如此严重。”
她第一次认真看宴秋的身体,心脏疼得像被一只手攥紧。
宴秋原本想说不疼,过去那么久早就没有感觉了。
话到嘴边打了一个圈,“确实很疼,下雨天尤为严重。”
林晚晴眼眸一震,吓得缩回手。
“我十六岁时被一起竞争的仇家绑架了,当即在我心□□了一木仓,来故意激怒父母,把我绑在仓库里。”
宴秋慢条斯理的把当时惊险的情形简单说出,就像在念童话故事般语气放松。
“当时特别疼,我以为我要死了,被关在一个充满长霉潮湿面粉的仓库里。”
宴秋的眼里充斥着林晚晴看不懂的情绪,“我运气好,被一个胆子大的小朋友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