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走得慢,回去时路程虽然相同,可小王莫名觉得时间短了很多。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好像就从神秘的山林里回到了现代社会。
小王回头看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忍不住问廖云启。
“老板,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条路?你怎么能肯定这些植株有效果?”
廖云启心说我亲自吃过!
他微微一笑:“你就当我上辈子是只猫吧。”
小王翻了个白眼。
他看着袋子里装的植株:“老板,如果将来真的大批量生产,这些可不够。”
廖云启无语地看着小王:“你先做点研究,弄点论文,咱们申请专利后再说大规模种植的事,你急什么?”
这是给猫吃的东西,当然得有科学依据。
小王一想也对,就没再说什么了。
俩人远远地看着村子的轮廓,廖云启突然停下脚步,他说:“你先回去吧。”
小王疑惑地看着廖云启:“老板?”
“我在这边还有点事,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最后一趟长途客运。”廖云启算了算时间,今天是停灵第三天,明早就得送老太太上路了,来都来了,不如送完这一程,“我明天下午再回去。”
小王觉得奇怪,但老板这么说了,他就点点头:“哦,好。”
小王沿着蜿蜒的山路朝着村子走,走到半中腰,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却见廖云启朝着另一边的小路走了,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里黑漆漆的林木之间。
小王啧啧不已,难道老板上辈子真是猫?眨眼间就不见了。
小王一瘸一拐地下山,有乡人看到他,问他打哪里过来,小王就说迷路了,想坐客运车离开。
有人指了等车的位置,小王连忙赶过去。
半路,他看到了顾夕雪。
小王对顾夕雪有些印象,老板做地推时,偶尔能看到这位美女时不时出现在老板身边,或者送点奶茶,或者带点吃的。
老板说是以前认识的朋友,不过小王总觉得二者有奸情!
但团队一共四个人,除了他,另外两个全都是闷嘴葫芦,小王一个人也八卦不起来。
此刻远远看到顾夕雪,小王忍不住凑了过去。
“……是顾姐吗?”
顾夕雪骤然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不由得一愣。
她抬头看去,见到小王后有些恍惚,但很快回忆起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廖云启的员工?怎么在这里?”
小王挠头:“廖总来这边选品,说是有猫咪喜欢的材料,让我来看看情况,对了,顾姐,你怎么在这里?”
顾夕雪客套了两句:“这里是我老家。”顿了顿,她没忍住,轻声问:“廖云启还在这里没走吗?”
廖云启不是昨天就离开了?
“没啊,老板刚带我进山,不过出来时他说有事,让我先走,我看他顺着那条路走了。”小王远远指了个方向,“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老板要做什么。”
顾夕雪皱起眉头,她抿唇:“没事,我过去看看,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比较熟,你先坐车回去吧,马上是最后一班车了,错过了就走不了了。”
小王很想问那老板错过最后一班车怎么办,不过话到嘴边,小王还是咽了回去。
他真是愚蠢,老板干嘛要走呢?他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求顾姐收留啊!
他心想,果然有奸情!
顾夕雪看了看天,天色越发暗沉,廖云启这个点还在山里晃悠,也不怕迷路?
大冬天若是在山路过夜,很容易失温昏迷,万一……
顾夕雪不敢想了,她一边给廖云启发微信,一边朝着小王指的方向走去。
山里信号差,顾夕雪虽然发送了信息,但廖云启始终没有回复,她穿过田地,绕开一片甘蔗地,又穿过枯萎的芦苇丛,来到靠近后山侧面的一处池塘附近。
小时候顾夕雪满山疯跑,很熟悉这边的情况,只是多年没回来,她恍惚记得这边的池塘很大的,怎么这次回来看,好像面积缩小了不少。
池塘也变得方正了,仿佛成了鱼塘。
脚下的路虽然还有些泥泞,可多了一些碎石,明显被人修整过,道路一侧铺着大棚塑料,另一侧倒是露着,地里似乎种了什么东西,但都还没露头,看起来黑乎乎一片。
顾夕雪继续朝前走,若是她没记错,这边有个山沟,里面还有条小河,只不过现在河道还在,河水已经枯竭了。
山沟拐角的地方生长着几丛竹子,冬天了,竹子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顾夕雪刚开始没在意,可等她即将路过时,才注意到竹子里侧的湿软的地上有脚印。
顾夕雪心中一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廖云启的脚印?
顾夕雪觉得事情有点古怪,廖云启偷偷摸摸窜到山这边池塘前的竹林地里做什么?以及他是专门找过来的吗?他怎么知道这边是竹林地?
顾夕雪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拨开前方坚硬的竹子,慢慢顺着脚印继续向前走。
从外面看竹林很茂密,但实际进来后顾夕雪发现竹子其实错落有致,竹林下方还生长着灌木丛和藓类植物,脚下有些湿滑,顾夕雪扶着竹子,好几次差点摔倒。
等她深入到竹林里时,四周光线越发暗淡,顾夕雪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朝前走,很快她看到了山体。
但绕过山体前的大岩石,后侧居然有个山体缝隙!
山体缝隙不算大,大约半米宽,勉强能让人进去,顾夕雪站在山体缝隙前,目光扫过地上的脚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隐蔽的地方,廖云启跑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顾夕雪迟疑了一会,没有选择进去,而是在山缝这里等着。
大约等了半小时,周围天要彻底暗下来之前,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廖云启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顾夕雪眸光微动,她侧身避开了出口位置,站在竹林后侧,她可以一眼看到廖云启,但廖云启不回头就看不到她。
缝隙里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廖云启的胳膊从缝隙里伸出来,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头上、羽绒服上、裤子上等等全是灰尘和碎屑,还有一两个小蜘蛛飞速跑路。
他一只手撑着山岩,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廖云启吁出一口气,伸手来回在眼前扇风:“憋死我了,这感觉还真不一样。”
当猫的时候只觉得里面空隙宽敞,变成人后再去里面,简直要挤死他啊!
廖云启将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些东西。
有破旧的老花眼镜,还有小学写字本,有漂亮的钢笔,甚至还有一个老式的头花等等。
顾夕雪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她看到了什么?
久远的记忆突然活了过来。
漂亮的钢笔应该是外婆买给表哥的,只可惜表哥用了一天就丢了,被大舅揍了一顿!
那个老式头花是刘兰的,当时刘兰特别宝贝那个头花,说是老公给的,顾夕雪彼时还是个小丫头,也觉得好看,就趁着母亲不在时,偷偷对着镜子比划着头花。
结果没几天,头花也不见了,刘兰当时气坏了。
还有那个作业本……
顾夕雪下意识地抬手捂嘴,看着廖云启的眼神有些恐怖。
廖云启还在往外拿东西,许久后才找到一个小铃铛。
他嘿嘿笑了起来。
这是顾夕雪给他的,顾夕雪的外婆有一套特别珍贵的银饰,当然那都是对过去来说,现在银饰不算什么。
小时候顾夕雪一直是没人要的孩子,外婆为了安慰顾夕雪,就将自己这套银饰里的带着铃铛的银镯子偷偷塞给了顾夕雪,说是给她添妆。
当时顾夕雪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纯粹因银镯子好看而开心。
后来顾夕雪养了老猫,她发现若是不将老猫带回家,只是散养,容易被猫贩子抓走,于是就咬牙去了银镯子上的铃铛,用头绳缠了个项圈挂在了老猫脖子上。
但当时廖云启不习惯脖子上有东西,而且在他一只野猫身上挂个铃铛,这是要饿死他吗?所以廖云启咬断了头绳,将铃铛藏在了自己收藏宝贝的地方。
顾夕雪发现铃铛不见后还气得哭了一场,和老猫生了几天气。
如今廖云启估摸着以后顾夕雪不会再回老家了,他就想将过去自己搜集的宝贝全都取出来。
廖云启看着黑漆漆的铃铛,准备回头找银匠重新处理一下。
他确认了一遍,没落下什么东西,重新装好袋子,转身离开。
只是当廖云启一回头,正对上顾夕雪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廖云启骇了一跳,身体比大脑动作快,直接四肢跳起,一个飞扑:“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