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栖郁从没穿过这种美丽刑具,手臂被细带勒着,白皙的肌肤上一条浅粉色痕迹,就连身后的绑带系起来胃里都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抬眼看了一下镜子里的易尧北。
他正站在仪容镜前,低头研究着她背后的带子,粗粝的指腹不时磨蹭着她裸露着的后背,唐栖郁的眼神透过镜子瞪他,他笑着,手上的动作依旧缓慢。
“你到底系不系,不会就出去!”
唐栖郁被他磨的实在受不了,手臂上都起来一层鸡皮疙瘩,脖子和脸颊都像是凃上烟粉色腮红。
“我又没穿过,我不得试试?”
易尧北慢悠悠地回答着,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近,她的后背一下贴在温热的胸膛上。
“你干嘛?”
“别动。”他拍了一下她的臀,“缠住了。”
清脆的响声就在长长的走廊里回放着,唐栖郁脸涨的通红,一动不动。
易尧北抬头看她的表情,又低头笑,手上动作没停。
仪容镜在男女洗手间中间,但凡有一个人从两侧出来,都能欣赏到正纠缠着的两人,唐栖郁被他惹得脑子都热,易尧北那不紧不慢的动作更是让她心火扬扬。
“你能不能快点?”唐栖郁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嗯。”
他应着,捏着她的腰看着背后的痕迹,易尧北眉头紧皱:“穿这衣服干嘛?找罪受?”
“好看。”她说。
“非得穿这个才好看?”易尧北有些生气,“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穿这样的裙子。”
易尧北从前看她素素净净的样子习惯了,在他旁边站着,浅色裙子和她匀称白皙的身体,像展览馆里的白玉瓷瓶,职业套装他也喜欢,眉骨天成,他想她想的晚上辗转反侧。
只是今天这套,好看是好看,实在没必要,她穿着麻袋都好看,何必搞那些多余的。
唐栖郁见他眉头紧皱,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不喜欢?”
易尧北看着仪容镜里的唐栖郁,梅子色长裙,细带绕着镂空的腰和手臂,长发垂在肩头,同色系的妆容,精致的像是bjd娃娃。
易尧北声音小小的吐出来两个字,似乎很不愿意承认又说不出违心的话:“喜欢.....”
他把最后一根绑带系好,又想起什么来,搂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盯着她手上的戒指,“林惜南肯定也喜欢。”
易尧北回忆着林惜南看她的眼神,眼珠子都快要掉在她身上,看她的时候似乎要把她塞进瞳孔里,一看就是无耻之徒。
唐栖郁想起还在外边透气的林惜南,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好了,我得走了。”
易尧北不愿意,声音哑着,握住她的手,眼皮也垂着,无精打采的,完全没了刚才跟林惜南对峙时的飞扬跋扈,“你是不是特地穿给他看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总要问这样的问题,唐栖郁回答一次两次已经烦了,不想再多说,次次问,次次解释,下次还要生气,永不停歇。
易尧北更委屈,脸颊贴在她脖颈上,眼眶红了半截,比电影学院的学生还要专业。
“你为了他穿这衣服把自己弄成这样,现在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
说着他的眼泪一下掉在唐栖郁颈窝,她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你又装是吧?”她回身看他,抬手把他的眼泪抹掉。
“你欺负我....”易尧北靠在洗手台上,低着头,眼泪不掉了,只有眼眶还红着。
唐栖郁靠过去,手贴了贴他的脸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
易尧北只掉了一滴泪,成功打动了她的心。
“你就不能公平一点吗?”
易尧北扯着她身上的带子在自己手上绕来绕去:“他有的,我也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比他有的多的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拥抱,亲吻,甚至....
他还要什么?
“我要的你知道.....”
唐栖郁眼皮跳了跳,抿了抿唇,刚准备用渣男话术把他骗过去,她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实在浪费的时间太长,她摆摆手,把东西从置物台上拎起来,“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讨论,我先走,你不要马上跟出来。”
唐栖郁衣装整齐从走廊拐了弯,留下还红着眼的易尧北,她看着反光镜拢了拢头发,又去了长街尽头的私人医院。
林惜南正在挂水,人阖眸靠着靠垫坐着,脸色苍白,医生说是应激性胃炎,情绪波动导致的胃灼热。
唐栖郁看他一眼,大概是被易尧北给气的。
从来是人缘社交极好的小少爷,无论走到哪里接受都是善意满满,被人追捧,人生第一次主动追求接近别的女孩,还要遭受这种恶意攻击,怕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他温柔善良,却也很倔,喜欢的死不放手,硬是争个鱼死网破也心甘情愿。
易尧北大风大浪见得多,本来不把林惜南放在眼里,见着唐栖郁这么关心他,对他好,他又嫉妒,手段又狠又毒,先被打又被气成这样,唐栖郁哪怕站在人道主义也是有些心疼的。
“还难受吗?”唐栖郁拍拍他,把叫人送来的营养汤打开,还冒着热气。
“没事。”林惜南摇摇头,找个理由搪塞,“应该是最近没好吃饭,你别担心。”
唐栖郁看着他,见他不愿意说什么也没再提,把汤倒进小碗里,用勺子扬了扬,吹着上方的热气。
“还热着,先喝点。”
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林惜南受宠若惊,忙起身坐好,一动胃又抽痛。
“别动,别动。”唐栖郁把靠枕放好,“坐好。”
喂他一口,她又问:“要不要找个病房躺一会?”
他又摇摇头:“没那么娇气。”
林惜南更像强大起来,最好无人可敌,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唐栖郁笑笑,又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也好,回去休息更方便一些,不像有些人一样,大病小灾都得住院躺着。”
“不像谁?”
“就是易....”唐栖郁脱口而出的话顿了一下,又噤声。
两人默契的都没再说话,只有头顶明晃晃的灯照着,勺子与碗碰撞着。
沉默了一会,林惜南又开口:“订婚宴的衣服到了,过几天去试试吧?”
“好。”她说。
林惜南又后悔刚才问出那句,本来是好好的,温馨的,他梦寐以求的氛围,他又亲手打破了,他不想跟她闹,也不愿意跟她有隔阂,发生什么都没关系,他去解決,只要她在就好。
林惜南试探地握了握她的手,见她没反抗,又握紧了些,往她那边靠了靠,声音淡淡的,是在试问:“陪我一会好不好?”
“还不舒服吗?”唐栖郁低了低头。
“没有。”他说,“我想让你陪我一会。”
“行吗?”
似乎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求,简单的,试探的,似乎不该出现在订婚宴前夕的试问。
唐栖郁看着他,也靠在靠枕上,“好。”
两人静静靠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更亲密一些,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被长辈督促着的约会。
唐栖郁今天有点累了,靠了一会就昏昏欲睡,这家医院的私密性很好,输液室只有四五人,周围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让人身心舒展着。
“郁郁。”林惜南偏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唐栖郁。
“嗯?”唐栖郁应着。
“你以后多陪陪我好不好?”林惜南盯着她,“你都不怎么管我,我出去玩你也不管,他们出去玩女朋友都会生气的。”
唐栖郁笑了下,有些不解,“你有那么多朋友,而且你们男生不就是喜欢聚在一起玩吗?不管你还不好?”
“你都不怎么在乎我....”他说着,似乎有些不满,但是不敢大声讲,只是默默地往外吐。
这话有些熟悉,易尧北也总说。
唐栖郁笑着问:“......他们的女朋友怎么在乎他们的?”
“查手机,查岗,沈则说他多呼吸一口气都要报备。”
唐栖郁撑着脸,不是很明白:“你喜欢这样?”
“......嗯。”
“那你可得好好治治,这是病。”唐栖郁喝了一口水。
“......”
林惜南挂完水,两人又去吃了一顿简餐,晚上的相处很愉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把心事跟她讲了之后,她真的关心了他许多。
司机把林惜南接走,唐栖郁又返回了剧院,今天实在是对不起唐糖,她还是要过去跟人解释一下。
演出刚结束,董泽荣正在给唐糖送花,小推车推过去的大束玫瑰,又土又潮,众人旁观。
“有人要表白吗?”
“太浮夸了。”
“浮夸归浮夸,我也想要。”
周围声音不断,阿荣又怕唐糖不好意思,把花推进角落,凑到她耳边,声音只有两人听见。
“祝唐糖女士演出顺利结束。”
唐糖脸红红的,说着谢谢。
“我让人把花送到你家去,不让你尴尬。”
唐糖点点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荣这人实在不靠谱,唐栖郁想上去拦,又被阿荣挡住,他冲她挤眉弄眼,指了指她身后。
唐栖郁回头。
易尧北正靠在墙边,背着光,眼神落寞,抬眼看见唐栖郁在看他,又转身要走,动作很慢,似乎在等她挽留。
唐栖郁也慢吞吞跟上,易尧北在前边走,她跟着,就是不拦他,直到前边那人生气回头。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说着,他哽咽一下,眼睛一下通红。
“你多走两步都不愿意。”
“你就这么不想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