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下狱

    承恩大师通过内力伴着草药枝叶将蛊毒转移到穆明身体之中。

    内力和蛊毒在身体里交汇之际,巨大的如同断骨般的疼痛奔涌而来,穆明呼吸仿佛一瞬间停滞。

    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但也没料到会这么疼,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一寸寸折断磨碎,泡在酸涩的水里面,不断侵蚀直到血肉模糊。

    承恩大师心有不忍,道:“穆施主,若是受不了,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穆明紧咬牙根,生生在牙缝里蹦出话来,道:“没……事……”

    承恩大师看着穆明痛苦的样子,于心不忍,加大了止痛的药量,尽管知道没什么作用,可终归还是要试一试。

    蛊毒之下,穆明浑身上下疼了一天一夜,甚至每动一次,都会疼出一身的汗。

    昏昏沉沉地躺了三日,直到有天梁素急匆匆跑过来。

    眼色焦急,开口要找穆明。

    承恩大师在将他拦在门外,道:“当下穆施主身体虚弱受不得任何波动,有什么事,还是等些时日再说吧。”

    “不行大师,陛下口谕,要将大人押入大牢!”梁素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

    承恩大师微微皱眉,道:“陛下为何要关押穆施主?”

    梁素急得忘了想这些细节,如今只想着见穆明一面,就算请穆家出面也好。

    不然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定然吃不消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宫里锦衣卫来了人,要带大人去牢狱,我找个了个借口大人去远郊练兵,才将他们搪塞过去,不过如今时间紧急,大人直接书信给穆峥将军吧,或许只有穆家出面,陛下或许才会有所考虑。”

    承恩大师摇头,道:“既然口谕已下,自然是各方衡量的结果,如今贸然请穆峥将军出面,只会越来越乱。”

    梁素心中不安,道:“那怎办,就让他们把大人抓去?”

    就在此时,屋里传来噗通一声响动。

    两人急忙进屋查看情况。

    推门而入便见穆明从床榻边滚到地上,脸色苍白如鬼魅,额角带着细汗,挣扎着支起手臂,要坐起身来。

    梁素上前一把将穆明扶到床上。

    见她如今模样心中似乎明白什么,眼眶酸涩,哽着声音道:“大人……”

    穆明攥紧拳头,身体因疼痛而止不住颤抖,闭目缓了好一会。

    声音嘶哑,道:“告诉……锦衣卫,我午后便到。”

    梁素眉头紧皱,靠近穆明,示意她着自己的肩膀。

    “大人您若是进了牢狱内城卫便是没了主心骨,兄弟们不会对此等不公做事不理的!”

    穆明大口喘着粗气,清瘦的背脊却越发挺的笔直。

    目光凌厉,望向梁素,道:“不管谁心里有气,都给我忍着!等我进了牢狱,你便是将领,带着部下做该敢的事,管好自己。”

    梁素抿紧唇瓣,眼底带着愤慨,鲜少开口反对穆明,道:“您都走了,我们还要为谁效力,若是上面再来个什么人到内城卫,我们便为您上书!”

    穆明浑身冷汗,更是被梁素的话气的不轻,尽管没有力气,还是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道:“你敢!你们是百姓效力,不是为了什么大人效力,若以后再听到你说什么混账话,我亲手革你的官!”

    梁素心里难受,但看着穆明如今虚弱模样,再多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旁沉默地承恩大师走到穆明身前。

    “穆施主可是想好了,万劫深渊也要闯?”

    穆明嘴边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承恩大师望着穆明澄明的眼眸,一瞬恍惚,仿佛那个天下己任的老朋友又回来了。

    随即从袖口掏出一把特制的极细银针。

    示意穆明拨开衣袖,领口,示意出几处穴位。

    “若实在疼痛难忍,拿着银针尽数扎于几处穴位,虽有血脉膨胀的危险,但可以短期止痛,此几处连通气海之虚实处,止痛之时,切记不可动用内力。”承恩大师再三嘱咐。

    穆明接过银针,眼眸微弯,道:“劳大师费心。”

    另一边,妙洲城内,施粥队伍愈发壮大。

    不眠不休的赈粮已有三日。

    郭启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账目。

    江云扬身穿单薄衣袍,脸色苍白,疲惫轻伏于石桌之上打盹。

    郭启为放轻脚步,将身上披着的厚羊绒披风脱下,盖到他身上。

    江云扬察觉到动静,猛睁开眼眸,丹凤细眼里满是杀气。

    见到身前之人的面容后,又收敛神情,恢复平日模样。

    伸手揉了揉眼眶,朝郭启为伸手,道:“启为,将账目给我吧。”

    郭启为面露无奈,将账目放到他面前,道:“殿下又是一夜未睡?”

    江云扬摆了摆手,道:“没有,不过是睡不着觉,到这里透气。”

    郭启为知道他在说谎,瘪嘴道:“殿下屋里的灯亮了一夜,如今还是快些去休息吧。”

    此刻许清柏从外面进来,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调侃着进来,道:“你这启为,还是太顽固,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搞清楚我们殿下的脾气,如今找穆大人入狱,他这远在千里,别说睡觉了,就算吃饭喝水心里都是煎熬难受啊。”

    郭启为转头看向许清柏,似乎还是不明所以道:“穆大人入狱?”

    许清柏挑眉,道:“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穆明大人昨日已被锦衣卫押入牢狱,听闻是得了陛下口谕,才将人带出去。”

    郭启为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后转头看向江云扬,似乎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殿下……”

    江云扬脸色严肃,道:“未明原因,未表因果,一切只是调查,不必大惊小怪。”

    空气陷入沉默,若是这话是别人说的,他们恐怕会相信,但偏偏是端王殿下说出来了,完全是嘴硬的话。

    许清柏抱着手臂,敛去方才的玩笑态度,道:“穆明之事姑且不谈,可如今全面赈粮已经开放三日,就连之前被号召种粮的劳力也放下活计,过来排领粮食,如此下去,撑过不几日了。”

    江云扬点头,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道:“今夜本王便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两人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陪江云扬等到了深夜。

    晚风徐徐而过,江云扬披着衣袍半靠在摇椅上。

    许清柏耐不住性子,问道:“这答案到底什么时候来呀?给我等的花都谢了。”

    江云扬抬眸望了望天边明月,平静解释道:“快了。”

    话音刚落,便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郭启为瞬间警惕,抽出腰间的佩刀。

    只要一位身形修长挺拔的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几人面前。

    江云扬开口道:“来了。”

    黑衣男子跪到江云扬面前,端臂行礼,道:“卑职见过殿下。”

    江云扬点点头,在其他两人异样的眼神中,站起身,枯瘦的手掌扶着黑衣人起来。

    随即转头看向许清柏和郭启为,道:“这是凉,曾是我的贴身护卫。”

    两人皱眉,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每听说他竟然还有个贴身护卫。

    凉起身冲两人行礼,道:“凉见过两位大人。”

    “既然是护卫,为何现在才出现?”许清柏在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凉眼睛看向江云扬,不知如何开口。

    江云扬勾起嘴角,解释道:“一年之前,他便被我派送到此地,想来有些时日,何况他深居简出,你们不认识他也是正常。”

    许清柏微皱眉头,道:“一年以前?难道你从一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江云扬避而不答,拍了拍凉的肩膀,道:“如今情况,你可尽数讲给他们两位听听。”

    凉点头知晓,便开口解释道:“两位大人,南山连同外城河山上的乱匪反兵,我们已经尽数拿下,除却心智不坚者,其数也有万人,这几日鼠王听闻妙洲大放赈粮,心中早有异动,只要他敢来妙洲,便可带人直取他的老巢,趁他病,要他命,趁机将其残党尽数剿灭。”

    两人越听脸色越白,尽管有所设想,却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许清柏脸色微沉,抬眸看向江云扬,道:“端王殿下如今想法,是想谋反?”

    剿匪赈粮这些事若是放到寻常人身上,他大概会觉得是一心想做出成绩来,升官发财。

    可江云扬不一样,他既不贪恋权势,也不会钟爱钱财,年少磨难早就已经让他看清了王朝皇权华丽面具之下的丑恶模样。

    如今他要招揽军队,白手起势,应是做好了无法回头的准备。

    江云扬嘴角扯过一抹苦笑,道:“我知你们二人京中都有家眷亲人,明日便会差人送你们回京城,至于风声问题不必怕,陛下病重,长公主那边自会为你们找好理由,没人会责难你们。”

    郭启为半膝跪地,眼神由方才的震惊转变为坚定,道:“殿下放心,公主殿下早在下官随您离京时,就已经将下官妻儿安置妥当,如今无畏所惧,愿追随您左右。”

    一旁向来嬉闹玩笑的许清柏收敛神情,抱着手臂,走到江云扬面前,道:“如今同我说话的到底是江云扬,还是端王殿下?”

    江云扬眼眸微触,道:“无名之辈,大凉子民。”

    “哈哈哈哈哈哈……好!就为这个大凉子民,我许清柏跟定你了!”

    “丞相大人朝中多——”江云扬心中忧虑,还是劝许清柏回去。

    许清柏摆了摆手,道:“我爹要是知道我跟你一起谋天下大事,都能让我进祖宗祠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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