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苏儿,希望你记住合约上的条例。”
容苏儿点头如捣蒜。
“今后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不得靠近本世子半步!”
容苏儿继续点头。
反正贺兰庭现在说什么她应什么,先把这位大爷哄好了再说。
等贺兰庭总算消了气,容苏儿才敢抬眼望去,就见贺兰庭捞起铺盖出去了。
这是要分房睡的意思?
分就分呗,这样她晚上睡觉更自在了。
之后一连几日,贺兰庭每日都晨起练剑,然后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很少在容苏儿面前出现。容苏儿也尽量不在贺兰庭面前晃悠。
然后府里的流言又换了一波。
说世子爷受不了世子妃的强迫,宁愿睡书房。
不出意外,因为这事,容苏儿又被秦太妃罚去跪祠堂了。
不过即便如此,容苏儿要做的事不会停。
铁锤已经找到泥瓦匠,这几日在竹雨轩“乒铃乓啷”地动工,开辟小厨房。
贺兰庭因为破案有功,朝堂上再次得了皇上的夸奖,总算挽回些名声。
容苏儿想,贺兰庭能破案,自己也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内心的愧疚稍稍减轻。
她领着铁锤出府去。
府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已有几分初夏的燥热。
容苏儿坐马车朝城南方向去。
她要去看看城南的一家铺子,那是出嫁时,爹娘给她的嫁妆,除金银绸缎外,还有店铺的铺契,正好可以用来再开家店。
很快,店铺到了。
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出奇地好,斜对面就是万福楼,还有茗香茶楼离得也不远,百姓们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要是开店,客流量不用担心。
再说铺子的空间也非常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南,那么大一家铺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容苏儿感动不已,爹娘对她真是太好了。
“姑娘,我们卖什么?”
“容我想想。”
容苏儿蹲在空旷的大堂里沉思,“这里不缺饭食,各家酒肆茶楼都根基深厚,有固定的客源,所以首先,吃的喝的方面我们不能卖。”
竞争不过那些老店,出不了头。
那卖什么好呢?
从自己擅长的出发……
有了!
“我们开药铺。”
铁锤点点头,没有异议,反正姑娘说什么她做什么。
“姑娘,那我们怎么做?”
“第一步,当然是要把店铺好好装饰一番。”
容苏儿眼睛亮起来,赶紧摸出纸笔,边走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把铺子的格局绘制出一张草图,等之后敲定了再请工人来做。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怎么把铺子的名声打响?
琢磨着这些,不知不觉就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了。
容苏儿走出店铺,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还有灿烂的阳光,慵懒地伸一个懒腰。
冷不丁地,有三个人影闯进她的视线。
街道斜对面,贺兰庭一袭浅云色长衫,身旁跟着凌怀风和手执折扇的文若,在小二热情的招呼下,三人悠悠闲闲地走进万福楼。
哟,这不赶巧了么?她也正想去万福楼吃饭。
“铁锤,我们去万福楼。”
容苏儿暗落落跟上。
“哟,两位客官,需要雅间吗?”小二笑着迎上来。
容苏儿:“需要。”
小二笑得更热情了,“两位客官楼上请。”
在小二的带领下,容苏儿提裙迈步上楼,不过已经见不到贺兰庭的身影了,因为每个雅间都是独立开的。
容苏儿点了几道上次吃过的,甚合口味的菜品,跟铁锤一起等着上菜。
没等多久,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那声音听着……居然很像贺兰庭?
容苏儿蹑手蹑脚地过去,耳朵趴在两个雅间中间相隔的白墙上。
“大哥,城西的案子已经落定,你怎么仍旧愁眉不展的?”这是凌怀风的声音。
“莫非……案子还有别的隐情?”这是文若的声音。
贺兰庭:“城西的案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赵广不过是赌坊的一个小喽啰,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凌怀风不以为然,“大理寺都把赌坊查封了,任后面有再大的靠山,今后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文若!你给我滚出来!”
一记忽然吵吵起来的大嗓门吓了趴墙角的容苏儿一跳。
正好小二送菜品进来,容苏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跑去雅间门口,探出脑袋张望。
就见一个满身绫罗,又黑又矮的小胖子带了几个小厮一脚踹开隔壁雅间的门。
容苏儿忙缩回脑袋关上门,跟铁锤一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坐回桌前老老实实吃饭。
“姑娘,那人……好像是宣平侯府的三公子。”
宣平侯府三公子,陈明珠的胞弟,陈加余。
这回容苏儿不用趴墙脚了,隔壁的说话声一清二楚地传来。
“好你个文若,我姐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敢给脸不要脸!”
“陈三公子这话说的,莫非令姐相中了谁,谁就必须娶她不成?”
“呵,你以为我们文家稀罕你吗?就你这文弱书生,哪点配得上我姐姐?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动手!”
乒铃乓啷……
丁零咣当……
容苏儿跟铁锤听得惊呆了,手里的筷子夹着片青菜顿在空中。
什么情况?陈明珠看上文若了?
隔壁间打起来了?
下一瞬,“砰”地一脚,一名小厮撞穿雅间中间相隔的白墙,摔到容苏儿脚边。
容苏儿:“……”
对面众人:“……”
啪唧!
青菜掉在桌上。
正举起凳子的凌怀风:“大嫂?”
正一扇子挡住小厮拳风的文若:“大嫂?!”
还有捂着脸“嗷嗷”叫的陈加余,和……刚踢完人,一脸黑的贺兰庭。
“呵……呵呵……你们好。”
容苏儿想问,她现在原地消失还来得及吗?
“这该死的白墙,哪是什么白墙?根本就是一块刷着白漆的挡板!还长安城最顶尖上的万福酒楼,我看分明是偷工减料,糊弄人嘛!”
容苏儿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被贺兰庭拽着手腕拉出万福楼。
“松手……松手!你拽疼我了!”
“容苏儿!”贺兰庭甩开容苏儿,“趴墙脚,偷听男子们谈话,你像什么样子?!”
“谁偷听了?!哎哎哎!”
容苏儿被贺兰庭塞进马车,贺兰庭也一骨碌爬进马车。
容苏儿揉着手腕委屈死了,“我没偷听……”
“还狡辩!”
“明明是你一脚把那小厮踹过来,要没你那一脚,我……”
“你什么?你还能继续趴墙脚是不是?”
“哎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只要遵守合约,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你管我做什么?”
“……”
有点道理。
“强词夺理,我先送你回府。”
哼,回府就回府。
她爹都没有这样管着她的。
等把店铺开起来了,赚更多的银子了,她要跟贺兰庭合离!合离!
容苏儿内心哀嚎。
没等她哀嚎完,一直箭矢“嗖”地从车厢侧帘外射进来。
“小心!”
贺兰庭伸手护住容苏儿的脑袋,将容苏儿揽进怀里,那只箭矢擦着贺兰庭的手臂射过,钉进车梁。
“下车。”
容苏儿惊魂未定,被贺兰庭带下车。
车外,一群蒙面黑衣人从街道两边的房梁上跳下来,挥剑朝贺兰庭和容苏儿砍去。
贺兰庭避开剑锋,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
周围的百姓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姑娘!”
铁锤一拳头击倒一名蒙面黑衣人,回头,见自家姑娘身边有姑爷护着,放心多了,专心和北寒一起对付这群刺客。
刺客来得不少。
容苏儿在贺兰庭身边跟只小鸡仔似的,不敢抬头,只余光瞥见,不断有刺客持剑砍来,又不断被贺兰庭几招击飞,场面十分混乱。
待得守城兵马司的人匆匆赶到,刺客也躺得差不多了。
贺兰庭让人把刺客抓起来送去大理寺审问。
谁知还没等兵马司的人动手,这群刺客见势不妙,纷纷咬舌自尽了,拦都拦不及。
但就算是尸体,也能留下线索,需拖回大理寺让仵作好好查验。
容苏儿望着身侧一边紧紧牵住自己的手,一边认真处理公务的贺兰庭,严谨、凌厉,是容苏儿从未见过的一面,叫她慌乱的心逐渐平息下来。
随后,容苏儿就看到贺兰庭的手臂流血了。
那是方才在马车里,他为了护她被箭矢擦伤的。
“铁锤,把我的药箱拿来。”
回到竹雨轩,容苏儿连忙抱着药箱去书房找贺兰庭,却发现贺兰庭趴在软塌的矮桌上,脸色异常苍白,额间全是冷汗。
容苏儿撕开贺兰庭的衣袖,果然,伤口发黑,流出来的血也变黑色了。
北寒转身,“我去叫大夫。”
“来不及了。”容苏儿道,“这毒的毒性厉害,恐怕一般大夫解不了。”
说罢,容苏儿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解毒丸给贺兰庭喂下,暂时压制住贺兰庭体内的毒性,再几步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张方子交给北寒,“去按方子抓药,快!”
“好……好……”
这种时候北寒只能信任容苏儿。
“铁锤,去打盆水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