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什么?放心看他英年早逝?
贺兰庭脸都黑了,“容苏儿,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容苏儿委屈,“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今天的刺客明显是冲你来的,你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这话倒是没错。
那些刺客训练有素,全都是死士,背后的主谋定不简单,所以不可能是冲容苏儿去的,只会冲他这个大理寺少卿。
“此事的确是我连累了你。”
没想到贺兰庭还会道歉。
容苏儿也就大方地不跟他计较了,“你连累我一次,也在马车上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不过我现在为你解毒,又救了你一次,所以看在这条命的份上,咱们先把和离书写了吧?”容苏儿满眼期待地望着贺兰庭。
贺兰庭没说话,拿起碗仰头喝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后连蜜饯也不要了,被子一拉直接躺下,留给容苏儿一个背影,搞得容苏儿想再说点什么,又不好开口了。
她把蜜饯罐子轻轻放边上,收拾药碗出去了。
回到书房,容苏儿坐在书案前,继续写写画画,必须尽快把城南铺子的设计图纸画出来,还有怎么把名气打出去也是个问题。
容苏儿觉得最快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利用权贵们,给他们看几次病,再宣传宣传,就是最好的广告了。
这一规划,不知不觉夜深了。
容苏儿轻手轻脚地回房,轻手轻脚地打地铺,再轻手轻脚地把灯熄了,尽量不吵醒贺兰庭。
但她并不知道,贺兰庭睡眠浅,习武之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贺兰庭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仅有几束青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地上那抹安静的倩影上,出神良久。
接下去几日,贺兰庭告假在家,无论熬药还是饭食,容苏儿都亲自盯着。贺兰庭体内的余毒很快清除了。
同时,他也发现竹雨轩变化巨大。
第一个变化,竹雨轩开辟出了一间小厨房。
第二个变化,原先在竹雨轩伺候的下人们都被打发去做了粗使活计。
那些重要的,能接触到主子的活全被替换成了容苏儿的陪嫁丫鬟和陪嫁婆子,其中珍嬷嬷已经提升成了竹雨轩的管事。
所以贺兰庭一出房门,原先的下人们纷纷跑来跪倒在他脚边哭诉。
“世子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在竹雨轩伺候了那么多年,对世子爷忠心耿耿,可是世子妃一来就全部替换成了她自己的人!”
“世子爷,竹雨轩是您的,世子妃这么做分明是想要掌控竹雨轩啊!”
“是啊是啊,求世子爷做主!”
众人以为这么说,世子爷定会勃然大怒,毕竟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企图掌控家里,掌控他。
偏偏贺兰庭是个例外,“世子妃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嘴里有任何一句诋毁世子妃的话。”
“……”
下人们傻了。
世子妃到底给世子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以前世子爷从来不会管他们的啊!
赶走了下人,贺兰庭一个转身,就见容苏儿穿了身藕荷色的齐胸襦裙,外挽一条灰蓝色披帛,俏生生地立在廊下。
廊外花朵摇曳,容苏儿温婉可人。
贺兰庭的心口有一处莫名慌乱起来。
尤其随着容苏儿的走近,越来越慌乱,真是奇怪了。
贺兰庭赶紧转回去,侧身对着容苏儿。
容苏儿迟疑道:“你……不怪我?”
不怪她把竹雨轩的人都换了吗?
贺兰庭道:“我向来不理会这些,你全权作主便好。”
容苏儿愕然,看着贺兰庭站在自己面前,伤病初愈的样子,面容比往昔苍白几分,身型却依旧如松柏那样挺立,只是笼了一层淡淡的疏离,叫人靠近不得。
容苏儿将手里藏着的一盒药膏递给他,“这是雪肤霜,可以祛疤。”
贺兰庭接过,“男子汉,留条疤不算什么。”
谁知容苏儿道:“留疤不好看了。”
“……”
想了想,贺兰庭还是收下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下个月,兵部尚书府凌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到了,你准备下,届时同我一道赴宴。”
说完,贺兰庭抬脚走了,留容苏儿一个人发愁。
兵部尚书府凌老夫人,凌怀风的祖母。
依贺兰庭和凌怀风的关系,两家交情匪浅,贺寿礼是得好好准备。
“姑娘,姑爷好像兴致不高。”铁锤来到容苏儿身边。
容苏儿望着贺兰庭远去的清瘦背影,不禁叹道,“他不是兴致不高,是落寞。”
“奴婢不懂,姑爷为何落寞?”
“你看他病的这几日,竹雨轩有谁来过?”
铁锤掰着手指头细数:“秦表姑娘、二姑娘、凌四公子、文大公子……没了。”
“是啊,没了,连两位府外的公子都来探望,偏生秦太妃、秦夫人还有秦侧妃对此不闻不问。”
想来贺兰庭也不在乎她们的问候,左右不亲,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会难过吧,毕竟谁不希望脆弱的时候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关心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