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灼怀没有阻止,他说:“需要我陪师姐吗?”
“不用不用,你好好休息吧。”裴邑赶紧摆摆手,转身就跑掉了。
付灼怀盯着裴邑跑远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等会还是要去看看才好。
小二见付灼怀一个人走了过来,又迎上来问:“那位姑娘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付灼怀闻言停了脚步,他唇角带了笑,温和道:“还有什么事情你说给我也是一样的。”
小二赶紧说也没什么,“我就是像问问那姑娘,方才订的一桌晚膳还要不要,我见她好像跑出去了。”
付灼怀有些失望:“她晚膳好像不会回来了。”
“什么?”小二没有听清,伸着耳朵又问了一遍。
付灼怀思索片刻,还是说:“留下吧,做好了送上去就好。”他私心觉得师姐会回来的。
临江仙楼,江召衡永久买了一个包厢,他喝着茶坐在窗边,想着是不是自己传话的力度不够大,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裴邑找过来。可惜他也不会画画,不然找起来快些。
正想着,楼下侍从上来禀报有人求见公子。江召衡瞬间来了精神,“快请进来。”
“果然是恩人呐。”迎着他期盼的目光,裴邑推门进来了。一进来裴邑就死死皱着眉毛:“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救了你,你不会反而要打击报复我吧?”
江召衡从椅子上下来,笑嘻嘻道:“怎么会,我把你供起来都来不及呢。”
“还没问过恩人姓名呢。”
“我叫裴邑。”
江召衡挥挥手让人都下去,直奔主题:“我说,你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眼见裴邑不说话,他又指了指裴邑的腰佩,“这个我先前见过,与你这个一模一样。”
“在哪里见过?有其他人吗?”裴邑赶紧追问。
江召衡见她如此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他转了个身,慢悠悠地坐下:“我不告诉你。”
“那你叫我来干嘛,就为了拒绝我啊。”
“当然不是咯,那日与恩人一见,宛如仙人下凡,所以......”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不着调,变得有些暧昧,偏江召衡有双多情的桃花眼,目光望过来总像是绵绵多情的样子。
裴邑嫌恶地躲开了些,不客气道:“你能不能自爱自重,烦人的很。”
江召衡顿时有些尴尬,平日里的贵女见了他总是脸红,裴邑倒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总得有点小报酬吧?”
“你开价。”
江召衡立刻比了个一出来。裴邑看了一眼,“一百两?一千两?多了没有啊。”
“都不是。”江召衡嘿嘿一笑,“是十次,希望你能随叫随到。你也知道,有歹人要暗算我,裴姑娘你绝非凡人,想请你保护我。”
裴邑凝噎,“你不是什么将军吗,再说你们家在皇城里都是叫的上号的,还要我保护啊?”
“况且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
江召衡笑:“我听闻蓬莱琼阁仙台无数,不知真假否?”
“蓬莱”二字一出来,她就有些信了。凡人或许会知道蓬莱,却绝对不可能见过蓬莱门的徽记。裴邑又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盯了半晌,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左右就十次而已,不论真假,换一个宗门的消息不亏。
“十次就十次。”裴邑给了他一个小铃,“这个和我的法器相连,你有事晃它我就能听见。”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江召衡在后面极力挽留:“这里可贵了,好歹吃口饭再走啊!”
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滚呐”。
裴邑出来时街边的灯笼已经亮起,天黑了。裴邑一眼就看见了付灼怀,他提着一柄灯笼,付灼怀也看见了她,他便静静在原地等着裴邑。
小二说,江府的江召衡在京中算得上多情,不少高门贵女喜欢他,他也不都拒绝,今日和这个赏花,明日和那个出游。付灼怀想裴邑若是被这种人骗了便不好了。他还是要出去等一下裴邑。
“你等了很久吗?”她小跑过去。
付灼怀唇畔带笑,没有一点不耐,“并没有,只是天晚了,怕师姐找不到回去的路。”
“怎么会,你吃晚饭了吗?”裴邑关怀道。
付灼怀还未开口,两人就听见身后江召衡大喊:“别走别走,公子也上来吃点饭啊!”
他探了半个身子在外面,一下就看见了往回走的两人。
裴邑烦他,转过身眯起眼睛朝江召衡略略瞄准,一道灵力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身边木制的窗户上,登时便少了一大块。
没一会窗户就关上了,裴邑有些满意,江召衡还是识相的。
她刚要继续走,付灼怀却问她:“师姐已经用过膳了?”
“没有,我不是订了饭了嘛,想着和你一起吃。”
“这样啊。”付灼怀脸色如常,那人果然是不正经的,他在,就敢如此对师姐,那么他不在的时候他和师姐说了什么?付灼怀回身看了眼那闭着的窗户,跟着裴邑走了。
可付灼怀最后没有问裴邑,两人安静地吃完了午饭,各自回房休息了。付灼怀睁着眼睛等了很久也没听见师姐说的晚安。他听见师姐轻轻开门的动作,门的质量不好,能听见一些声响,可一整夜过去了,那道吱呀声再也没有响起来。
师姐一夜都没回来,付灼怀有些不明白,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师姐一夜不归。是江召衡吗?他是师姐要找的人吗?
他心中那股惶恐愈来愈浓烈了,说不清道不明。他为什么会这样。
付灼怀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一种恐惧。
事实上他没有猜错,裴邑半夜跑出去就因为江召衡。裴邑才换好衣服准备休息,耳边就听见猛烈晃铃的声音,震的耳朵疼。她只能匆匆又换外出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跑出去。
她一路飞跃到江府,摸到江召衡的院子一看,差点没气晕,那小子正懒懒散散地吃着点心,手边不忘猛烈的晃铃。
裴邑气不打一出来,她过去一脚踢到江召衡的小腿,“别晃了,人都要聋了。”
江召衡立刻停止动作,“啊,修士也会聋吗?”
“没事,你聋了我就.....”
他话没说完,裴邑就用力按住他肩膀,咬牙切齿:“我要是聋了,你也给我聋。”
裴邑环顾了四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问:“我们今天才见过吧,你晚上就叫我来。你遇到什么威胁了吗?”
江召衡疼的龇牙咧嘴:“没有啊,只是长夜漫漫孤独无边,所以想叫你来。”
裴邑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怒道:“快点滚行不行。”
她半夜爬起来一路赶过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一次,“一次了,我回去了。”
江召衡也不恼,笑眯眯地:“你说蓬莱里面好不好看,我还没去过。”
“........”裴邑转身坐在他面前,“你说吧,我听。”
付灼怀耳朵动了动,手中的茶杯一顿,他看向窗外,清晨天边泛白时,裴邑回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辰时,他出了房门,如往常一样弯起唇角,问裴邑休息的好吗。
付灼怀看着裴邑,她不擅长说谎,起码在他面前一次都没有说过谎,可现在,她说谎了。
裴邑并没发现什么,反而一脸担忧地看着付灼怀,他眼下有些乌青,“灼怀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我休息的很好,师姐不必担心。”他面上笑意不减,等着,他在想师姐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见裴邑只顾低头喝茶,他将面前的点心推过去,柔和道:“我能问问昨日在临江仙酒楼,江公子说了些什么吗?”
付灼怀耐心地等着裴邑继续开口,他期望裴邑和他说实话,哪怕一句也好。
裴邑勉强提了提精神,“没什么,就是感谢之类的。我们去吃早饭吧。”
付灼怀滞了一瞬,如常道:“好啊,还去那家包子铺么?”
她不愿意告诉他。
甚至一连过去了两天,裴邑都没有要和他说些什么的意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他们之间什么秘密也没有。
自那日起,付灼怀夜里总是毫无征兆地醒来,而后再也睡不着。他试着去试探裴邑,可师姐竟然什么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付灼怀听过一些男女相爱,结成姻缘之事,那才是最食之无味,令人作呕的事情,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弃之可惜。真是难以理解。所以师姐是想要他么?那个江召衡。
今日裴邑又出去了。本来她懒得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嘛,且那江召衡喊她的时候每次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情。可那铃声吵的她头疼欲裂,裴邑再也忍不了了。
她一拍桌子,“我出去一趟。”
付灼怀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指节泛白,体贴地问:“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么?”
“不是,你先吃吧,我去去就回。”
他尽力松了手里的力道,笑容间压下了思绪,“好。”
裴邑也冲他笑,“师弟你多吃点哦。”
这饭如同嚼蜡,他也再没胃口吃下去。师姐总是这样,抛下他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去。
付灼怀起身往下走,柜台上小二正在卖力擦着台面。
付灼怀将银子轻放在台面上,温柔道:“劳驾,问您点事情。”